“四弟方才不敢见我, 是从我手里夺走的皇位?”这话说出来,都不需要姜烟解释, 朱标就笑着摇头否定了这个可能。 “四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那便是……” 朱标相信自己的弟弟, 也相信自己不会做对手足兄弟不好的事情。 便只有一个可能。 “我死了,是吗?” 姜烟觉得这个话题是不是有点过于沉重? 而且,真的有人可以面对自己的死亡这么坦然吗? “只有这个可能了。”朱标轻叹, 倒也没有姜烟所想的那么坦然。 看四弟的年纪, 自己应当是去世得很早。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他不孝。 “按照爹的脾气,还有我的性格, 继位的是我儿子。只是, 不知是哪个。” 按照朱标如今的年纪,他已经有一女四子, 长子雄英, 如今是个能跑会跳的壮小子。 是他吧? 姜烟听着朱标的低喃,第一次觉得原来提前知道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对于这些经历者来说, 竟然是一件残酷的事情。 朱标长子朱雄英, 八岁夭亡。 同年一起离世的,还有马皇后。 这十年后,朱标也英年早逝。 十年间, 朱元璋就是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 留给他的, 只有一把冰冷的龙椅。 而他, 还要守着这把龙椅, 将它交到孙子手中。 朱标注意到姜烟欲言又止的神色,顿时明白自己的猜测有误。 一时间也沉默下来。 “你就仔仔细细的告诉我,你是怎么打得仗!自己打得烂, 还往宦官头上推?你当你祖宗我脑袋里的都是草?你一个皇帝,听太监的话,说出去丢人吗?” 朱元璋是不相信朱祁镇在土木堡一战中就听王振那个太监的。 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没准就是这个混账玩意儿自己打仗没打好,先什么都推到王振头上。 反正王振死了,死无对证啊。 还想着回去再当那个一身干净的皇帝呢! 朱元璋气得几次说脏话。 偏偏几次差点说到朱祁镇祖宗头上。 那真是,越说自己越生气,一张老脸都给气红了。 一旁的马秀英也没想到。 这个后代子孙能这么离谱。 就是她听了都一肚子火气,更别提朱元璋。 马秀英拍着朱元璋的后背给他顺气,说:“你跟他计较这些也没用了。方才姜姑娘都说了,历史历史!那都是已经做完了的事情。” “我知道啊!过去的事情就当翻篇了吗?那我刚才打了他,现在翻篇,但是我接下来还想打呢!”朱元璋头一次觉得自己嘴皮子这么利索。 说完又想起,这都是不肖子孙气得啊! 嗨呀! 更生气了。 现在还突然有点羡慕赵匡胤。 靖康耻的丢人玩意儿是兄弟的种,不是自己的。 他老朱就这么倒霉。 朱祁镇这混账玩意儿还真是他的种! 气不过的朱元璋干脆踹了旁边的朱棣一脚,骂道:“你的好曾孙!” 朱棣:??? 他踹朱祁镇踹得正来劲儿,冷不丁就被亲爹踹了一脚。 当了这么多年皇帝,下意识要喝过去。 一扭头,对上他爹那张气得胀红的老脸,顿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马皇后轻轻扯了朱元璋一下。 大概是因为这个时空没有皇帝,也没有皇宫,马秀英的动作比起当皇后的时候要大胆了些。 “行了!你连你儿子都管不了,还要老四去管三代人吗?”马秀英觉得朱棣这一脚挨得实在冤枉。 说是说虎父无犬子。 那英雄老子狗熊儿子的事情也不少。 要怪也只能怪这孩子的亲爹,继承人如此重要的事情也不再三斟酌,多方考量。 朱元璋感觉到手上熟悉的动静,顿时歇了火气。 他这么多年,每每动怒,之后总是一阵怅然。 无比怀念那个在旁边扯着自己袖子,让自己冷静下来的妻子。 “你说得对!管他们干什么?我跟你说,这个地方有种点心特别好吃,又软又甜,我带你去吃。”朱元璋不管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朱祁镇。 既然事情已经改变不了,打死朱祁镇也没有办法。 那他自然就只能把注意力都放在别的事情上。 这个世界的小蛋糕那真是滋味好得不得了。 秀英肯定喜欢。 马秀英拍拍朱元璋的掌心,两人走的时候也没有叫上朱标,摆明了是要让儿子们自己去处理他们之间的事情。 老夫老妻走出后院,步伐依然稳健。 只是朱元璋头发上还带着一点药水味,出卖了他看起来年轻了不少的容貌。 马秀英对朱元璋的头发丝都是熟悉的。 哪里看不出来他这是做了点什么。 心里却愈发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