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姑娘对大明的感觉如何?” 朱瞻基坐在凉亭里, 手里拿着一支小竹签,不断逗弄面前的蟋蟀。 见姜烟走过来, 头也不抬的低声问:“与你之国家相比, 又如何?” 朱棣去世后,皇位交由长子朱高炽继位。 但这位有仁德之称,在位期间为建文帝时期诸多官员平反, 又素来节俭的君王,在位只十个月, 便在钦安殿猝死。 明仁宗的突然去世, 也使得之后的继承人朱瞻基在继位之初,引发了不小的动荡。 只是这位自小更与爷爷永乐帝亲近的皇太孙,即位后的宣宗, 以铁血手段扫平动荡。 姜烟走入亭子, 好奇的看着朱瞻基逗弄蟋蟀。 她实在是不能明白蟋蟀有什么好玩的。 但也不打算拿自己的理解去攻击别人的爱好。 坐下后, 拍了拍裙子,说:“我当然是觉得我的国家更好。至少,在我的国家没有战争, 官员之间的政治斗争里也没有,更不敢把百姓视作工具。我们吃饱穿暖,每个人都有书念,在社会上找到自己的价值。最重要的是, 我们没有皇帝的存在,不需要以天下去供养一家。” 朱瞻基看着姜烟,她说这话的时候万分自豪,眼底都带着自信的光彩。 看了会儿,朱瞻基也笑了。 “那在姑娘眼里,大明就没有半分好吗?” “当然有。”姜烟连忙道:“只是你不该问我这个问题。如果你问生活在前朝的百姓, 是觉得大元好,还是大明好,结果可想而知。历史是在不断发展进步的,现代国家的建设必然是参考了无数前人的经验。在中国成立之前,我的先辈们也是摸着石头过河,而过河时摸石头的动作,淌水的步伐,都是借鉴了前人。大明很好,只是我更愿意生活在中国。” 朱瞻基不意外这个答案,将蟋蟀小心的放进雕饰精美的笼子里,带着姜烟走出凉亭。 才下台阶,眼前视野骤然开阔。 姜烟看着旁边朱红的城墙,用了些时间才确定自己写现在站着的地方是哪里。 在六百年前,这座建筑的名字还叫“承天门”。 取“承天启运”“受命于天”的意思。 尽管迁都是朱棣做下的决定,但真正站在承天门上完成登基仪式的皇帝,却是在位只有十个月的明仁宗。 朱瞻基站在城楼上,前方并不是姜烟所熟悉的广场,而是一大片空地。 这里是百姓的禁地,是皇家威严的象征。 “其实我爹并不赞同祖父。”朱瞻基的面上始终带着浅浅笑意,哪怕他在算计你的时候,也一直如此。 像是对姜烟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可我与祖父的想法一致。我爹大半辈子都在南京,我却愿意留在北平。天子不该只坐在金銮殿上,天子的眼中不该只有小小一座宫殿,要容得下日月乾坤。” 大明的天子,会是古往今来最特殊,也最铁骨铮铮的天子。 朱瞻基敬重父亲,却仰慕祖父。 祖父以天子之身镇守国门,巡视边境。 他自然也要如此。 朱瞻基就站在举行登基大典的承天门上,看着远处的万里河山,眼中满是帝王雄心。 姜烟看看朱瞻基,再看看前面的空地。 她只是普通人一个,与帝王所见所望自然是不一样的。 但姜烟知道,这位站在自己身边的帝王,有他父亲的仁德,也有他祖父的铁血。作为大明的第四位君王,他让早期纷乱的大明于他手中稳定下来。 不仅如此,他擅长作画,与臣融洽。又强势整顿吏治,不仅沿袭仁宗时期淘汰冗官的举措,还拆除了繁华艳丽的教坊,将纸醉金迷的歌楼舞馆夷为平地。 大明在他的治理下平稳向前。 只可惜,老天似乎格外见不得人生圆满。 朱瞻基继位第十年病重,很快便与世长辞,留下年幼的皇长孙,与年迈的张太皇太后。 或许,在朱瞻基眼中最后一束光消失之前,他应当是安心的。 朝堂有“三杨”,后宫有母亲。 大明官场清明,皇室稳定,外部虽有摩擦,却没有强敌。 他走的时候是安心的。 朱瞻基以为,自己留给年幼长子的是一个平稳的朝堂,只等长子成年,大明无忧。 只是这位英明的帝王却忘记了。 他倚重的“三杨”都已入暮年,杨荣六十五、杨溥六十四。最受他看重的杨士奇更是年近七旬。 母亲张太后也已是高龄。 而他当年为了有效处理朝政设下的内书堂,在年幼的继承者手中,逐渐长成了对大明这艘宝船影响最大的一面船帆。 幻境并没有如姜烟所想那般落入朱祁镇手里。 相反,出现在姜烟面前的,是于谦。 一袭红色官服,头戴乌纱帽的模样,俊秀儒雅。难以想象便是这样一个人,在瓦剌大军攻向北平的时候,对抗当时的大多数,反对南迁,留下保卫北平。 于谦没有去紫禁城,也没有去任何城墙。 只带着姜烟去了街头。 尽管从朱元璋到朱瞻基都对商人发展进行过打压,但街市依旧繁华,一派热闹景象。 于谦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