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里面的残秽来自夏油杰。
于是很干脆地道了别,实花自行打车去了最近的电车站,今天是工作日,避开了早晚高峰期,电车上只有几名穿着校服的中学生,实花上车时,他们正聚在一起谈论着一些,于她而言连提都不会提的琐事。
如果不是咒术,自己现在或许也会过着这样的生活。
看着这些普通人,不知为何,实花有了这样的想法。到站下了车,她脚程很快,加上目的地也不远,实花便干脆选择了步行,在路过一座桥时,她注意到了河堤边正在看鲑鱼回游的一对父子。
这季节回游的鲑鱼已经没多少了,但那盯着河面看的小孩子,依旧满脸兴奋专注——有报道爱将鲑鱼回游与亲子关系挂钩,可惜实花早已至亲散尽,对此毫无感情,只能机械地进行理解。
随后,她来到了目的地。
说不上有多气派,可能只是表面改邪归正的伪装——实花仰头打量着面前的门脸,确定地点和伊地知给的信息没有差异后,便举步无视工作人员的提醒向内走去,好巧不巧,也不知道是出来透个气还是咋的,她进门没几步,身穿西装的男人便低头走了出来,边走和顺手抹了把自己打了发胶的头发。
然后就和实花撞了个正着。
大白天活见鬼的事情孔时雨也不是第一遍了。
但是,当他抬起头,看见实花那双颜色特别的眼睛时,还是控制不住地露出了,心脏骤停即将撒腿就去的表情。
感觉好像有七个亿要从回忆里冒出来了!
孔时雨四顾了下,大概是确定了跑掉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他反而淡定下来,整了整衣领——西装下看着像藏着□□,或者他会试试美式居合?
试试就逝世。
认清自己目前身处的情况,孔时雨终于老实安分地举起双手,做投降姿态,周围的工作人员不敢上前了,而一直背着光站,见识完他这套表演的实花笑了一声。
“好久不见。”
孔时雨秒答:“我巴不得不见。”
他甚至回忆了下对实花的称谓:“渡。”
实花上前一步,他立刻后退道:“如果你是来报仇的,当街咒术杀人且还是在普通人面前,是违法咒术规定的。”
这家伙是个聪明人。
而聪明人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他在这行最大的资本——求生欲。
但语气依旧有些发虚,生怕实花来个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而面对他的这一套话,实花歪了下头,然后有些无奈地表明了来意,“我不杀你,我是来问你事情的。”
问事情?怎么问?要上刑吗?孔时雨心里噼里啪啦地窜过这一串问号,不过,实花的来意很清晰,面对他明显耍聪明的表现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他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飞快地将心里对这个不速之客的定位,从在世阎王转换成了隐藏客户。
不仅聪明,胆子也大。
实花看透了这些七七八八的小心思,并没有拒绝孔时雨上楼详谈的提议,不过,她并不是很喜欢偏离主题的扯淡,于是在孔时雨问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时候,便直接问道。
“夏油杰,你知道吧。”
孔时雨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显然回答是,“认识。”
“但我已经金盆洗手多年了。”他又道。
实花递给他了一个“那就脏回去”的眼神。
命重要。孔时雨在原则的伸缩上是可以说是恰到好处,对上实花的目光,他话语简练,直戳要点道:“九年前……现在算十年前了吧,他来找过我,目的是为了接管盘星教。”
实花的脸色沉了下来,恰好此时电梯开了,孔时雨先她一步走出去带路,“我交出这些信息是有条件的。”
好家伙,一边展示自己手中信息的价值,一边和她谈条件。
实花不讨厌这样的直接,于是便颔首。
孔时雨立马道:“你现在是特级咒术师,至少在夏油杰那要保障我的安全,而且我告诉你这些,至少要留我一命吧。”
实花眼睛没抬:“可以。”
“好,”得了这句话,孔时雨终于确定实花没有杀意,他安心不少,拉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倒了两杯水后坐在真皮沙发上,清了清嗓子,“盘星教想必不用我给你介绍了,在星浆体事件后,当时的法人修改了教派的名字,据说《祭典》上有过一定记载,是盘星教的子教派。”
“——唤神教。”
坐在对面的实花不适地咳了一声,孔时雨摆了摆手,“这件事也是我后面才知道的,原来唤神教本来是盘星教的子教派,是近代才独立出去的,不知道为什么衰落了……哦对,你先前也被唤神教绑过。”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这是在试探她的脾气,实花意识到,但不过火,刚刚好卡在了一个边缘。
“《祭典》上有记载关于唤神教的东西?信仰不是不同吗?”她随口问。
“我也不清楚宗教的事情,但是你别指望记载有多详细,毕竟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分裂了,当时盘星教改名,主要是为了躲星浆体那件事的风头,”孔时雨继续说着,暗沉的眼睛抬起,看着实花,“然后夏油杰,就出现了。”
实花闭上眼,脑海里过往的画面浮现。
少年神色黯淡,穿着黑色长袖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冷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后,便头也不回地向远处走。
然后,杀光反对自己上位的盘星教众,然后,召集了自己的诅咒师队伍,潜伏在现代咒术界的阴影,直至今日。
他们只是生离,没有死别,但如果再继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