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照片后来都被父亲收走了,父亲不止一次质问她。
“我到底是什么?”
对这句话的印象残留了下来,实花低喃一声,然后蹙了下眉。
显然,思考这个问题令她非常不爽。
那巴掌大的小脸上首次现出了这样的神色,实花又环顾了一遍四周,这次她注意到了夏油杰捂着脖颈的手……他放了下来,露出很浅的一道刮伤,然后是这个长相同母亲相似的咒灵向她伸出了手。
那只手白净,皮肤细腻,指甲如兽爪微微勾起,对实花而言,这只咒灵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这很奇怪,她垂头看着那指爪上的一点血色,心里回想起自己是因为好奇这件事才来到这里。
可是眼下的谜团未减反增,先前带她来到高专的人还受了伤,实花嗅着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恹恹地想,她现在对真相有些厌烦了。
她伸手握住了咒灵递给她的手。
住持露出了笑容。
而夏油杰绷着张脸,眼睛死死盯着实花。
实花在他们两人各自怀着不同心思的目光,像是孩子在和母亲胡闹一样,轻轻甩了甩那只胳膊。
……然后那只胳膊被连根甩断,喷出的蓝色液体兜头浇了实花一脸。
实花不躲不闪,双眼神色幽暗。
夏油杰突然意识到,他内心一直存在的不安感,源自于负面情绪。
这个养了几个月的小姑娘看上去脾气不算好,但实际上根本没表现出过任何明显的负面情绪。
不管是什么生物,既然有感情,就该有负面情绪。
就像现在。
她生气了。
生气归生气,她没有不由分说地大闹一场,动手前,实花直接站了边,开口,询问夏油杰的意见。
“要杀吗?”
得了肯定后,她抬起手,开始像扯葡萄藤一样扯掉了咒灵的手臂。
蓝色的液体盖过地上的血液,咒灵嘶嚎声于山洞内回荡。
实花的体术可能只能和辅助监督们划等号,但她的术式过分强硬,加上住持召唤的伪神并不完全,刚刚还有些纠结的局势如今直接往一边倒去。
一道阴影自咒灵胳膊间穿过,却在实花身侧停了下来。
……被施加了术式的空间里,暗器寸寸崩裂,溶解,反光的刀面映着住持格外惨白的脸。
他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字。
“早知道先把你杀了。”
实花朝他一扬手,此时场面混乱,夏油杰趁机将被控制的人质们由自己的咒灵圈起来,自己则上前,逼退想要对实花下手的住持。
住持面上被扫过的地方浮现出了血色,他单手捂住自己被分解的脸皮,开始仓皇寻找撤退的空间。
当然,那不存在。
于是等五条悟破帐而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夏油杰的几个咒灵像是看田的稻草人一样围着一圈小白人,而另外一头的位置,实花和夏油杰一人一边,踩着一个一息尚存的光头,来回地问他这一切的目的。
这种环节怎么少得了他,五条悟睁着个六眼,兴冲冲地上去:“让我看看。”
谁知道光头一见他那脸,就和遭了鬼一样,当场一翻白眼,自尽了。
他自尽的同时,另外一边的庙堂内响起一声炸响,实花率先跑出去一看,火光已将屋舍悉数吞没。
带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教义,化成了一抔飞散的灰。
她站在房前,仰着头若有所思。
后面的位置,五条悟在对自己罚站一晚之事表达不满。
“怎么样了?”表达完后,他瞟了眼活得好好的实花,补上一句。
“回去再说。”夏油杰低头联系来高专的人。
因为是半夜,高专的人抵达时,脸上均带着一丝社畜被迫加班的倦色。
这种倦色很快就在看见实花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一身人与咒灵混杂的血,蓝色和红色拼在一起,像一幅恐怖的抽象画。
这位抽象画板着张脸,百年难得一遇地主动开口道:“看什么?”
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
身后同样沾血的夏油杰被辅助监督难看的表情逗笑了,抹了把脸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最后是浑身干干净净,发丝白得发光的五条悟,他的精神相当之好,于是回去之后由他率先领教了一遍夜蛾教育的铁拳。
首先是在交流会上一声不吭就溜走一事,虽说东京校最后还是赢了,但某两位的名字已经在无声中上了交流会的黑名单。
五条悟在教育中途表示:“那些人太弱了!老子不想陪他们玩!”
夜蛾捋袖子:“所以你就出门和诅咒师玩?”
五条悟猛点头,但看他的样子,完全没有玩到不说,反倒是在外面吹了一晚上的冷风。
然后是夏油杰。
明明可以找到人就拎着跑,却在那里玩蘑菇教徒角色扮演,完全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这位情节较轻,且认错态度良好,夜蛾训了两句便放过。
最后是回校时差点把夜蛾吓飞的实花。
挨训的时候她还有个身体检查,但三个人中她情节最为严重,所以夜蛾坚决不放过。
明明有一百万个机会中途逃走,却在活吃咒灵前都在装乖乖的熊小孩。
夜蛾:“给我个理由。”
实花:“好奇。”
外头传来了五条悟毫不掩饰的笑声。
夜蛾额头上爆出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