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被划破。 血珠争先恐后伤口涌出来,砸在碎裂成两半光碟表,恰好将半褪色“周时予”三个字遮盖,血色模糊。 紧接着,盛穗就在晃动视野中,见到豆大泪珠滚落而下,比血珠掉还要凶,又将那血色冲刷,露出“周时予”三个字原本模样。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是她正蹲在地上哭,大概哭很丑。 盛穗说不清,这些汹涌泪滴是为她自己,还是为周时予过去遭受不幸,又或是两者都有。 她只是觉得很难过。 用随身带创可贴包扎时,盛穗收到田阿姨问候询问消息。 【田阿姨:小穗啊,晚上还回来吃饭吗?周先生上次出差前,花一整天时间教我好多菜,你吃什么,阿姨给你做啊。】 ,还有田阿姨。 不仅是平安,田阿姨也是周时予找回来。 泪眼婆娑中,盛穗拨打不用思考就能摁下电话号码,眼泪次砸在屏幕。 哭花狼狈脸倒映在屏幕,她用袖子擦去水迹,终于成功打过去。 一如既往,男人还是秒接起电话,安静等待盛穗开口。 男人压抑绷紧呼吸,宛如罪人在上刑场前、在等待最后宣判结果。 “......我早上九半才醒,你留在灶台饭菜都吃完,但是没有刷碗;” “我上午去花店找梁栩柏,穿衣服是上次逛街、你送我奶绿色长裙,没扎辫子;” “后来我又坐交车去你带我逛过海边,外好热,我没带胰岛素笔以不敢吃饭,只能一个人乱走,还把东西弄坏——” 是梁栩柏说,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像往常一样、做她自己就可以。 盛穗拼命地翻找记忆,她平时打电话时,都周时予说些什么——思来去,好像都在说些无用废话。 太多废话说到最后,都被哭腔哽在喉,一句话磕磕绊绊要说好半天。 盛穗蹲麻腿快失去知觉,傻笨地抽噎输半天,才起人始至终,还没有搭过话。 “......周时予,”她眼眶里包着两汪泪,吸着鼻子瓮声瓮气地问, “你还在听吗。” “我在。” “盛穗,”自婚后,周时予就很少直呼她全名,语调是不加遮掩温柔与宠溺, “只要你还需要我,我一直都在。” 耳边落下沙哑男声久久不散,毫无缘由,盛穗再听到周时予声音时,一整日漂浮不定脏,似乎又重新归位。 她隐隐意识到,即便揭开有陈伤与疤痕、哪怕见过他有不堪,周时予是她安全感来源这件事,仍旧如寒风中笔挺如一松柏,屹立不倒。 不知不觉中,白日最烈日已经悄然过去,落日余晖伴着金红晚霞爬上天际。 盛穗站起身,将碎裂光碟重装进盒、用袖子擦去眼泪,冲着听筒那端: “......周时予。” “嗯,我在。” 此时此刻,她不再去任何其他,只遵循当下最本真法,轻声道:“我回家。” “......我也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