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溪兰烬都要顺着脱口而出了,话到嘴边,心中警铃大作,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这可是修真世界,就算平时不会言出即灵,梦里也不能乱说话吧? 他要是答应了,说不准就会被梦魅留在这个梦里,生吞活剥了。 看他半晌没应声,谢拾檀竟然也没有再继续说话。 这个梦境编织得过于真实,连触感都与现实一般无二,趴在别人身上的感觉尤其奇怪,溪兰烬硬着头皮提建议:“那个,谢仙尊,咱俩能不能换个正常点的姿势说话?” 谢拾檀看了他许久,慢慢松开了按在他后腰上的手。 溪兰烬赶紧爬了起来,滚到一边坐好。 只是没滚远,又被摁住了。 溪兰烬头都大了。 梦魅能不能尊重一下人家谢仙尊的人设,不要搞得那么黏黏糊糊的,跟离开他一步就会死似的! 谢拾檀摁住溪兰烬,却没有像之前那样贴近:“盘膝坐下。” 好吧,只要不抱着不放就行。 溪兰烬勉强听话,盘膝坐好:“做什么?” “给你调息疗伤。”谢拾檀道,“伸手。” 溪兰烬下意识伸出手,便被握住了。 一股微凉的灵气肌肤相接的地方钻进身体,疼痛的灵脉与翻腾的气血被一点点抚顺,不再那么难受。 对方的动作很轻车熟路,像是早就做过这种事,熟稔到无需多做他问。 帮人调息疗伤,无论对谁,其实都是件危险的事,其中一方若是有不轨之心,另一个人轻则受重伤,重则灵脉全废,沦为废人,甚至会走火入魔。 溪兰烬很想从谢拾檀这个行为中探查出不轨的成分,但很可惜的是,冒牌货就是在那么专注地为他调息疗伤,抚平伤痛。 梦里的一切太过真实,连伤痛都是真的,身上带着伤的确也很不方便。 溪兰烬只能一边警觉地注意着谢拾檀的动作,一边开口问:“我看你也没受伤,你当真是失手被擒来的?” 这个问题很熟悉。 谢拾檀睁开眼,没有正面回答:“你觉得呢?” 溪兰烬还认真地纠结了会儿,会不会是谢拾檀得知他受了重伤,故意假装中计,被擒来浣辛城特地见他,弯弯绕绕地想完了,才又记起这只是一场梦。 一场基于他对谢仙尊的内疚,七拼八凑,胡说八道,虚假的梦罢了。 探究那么多做什么? 想毕,溪兰烬不吭声了。 安静的氛围弥漫在屋中,夜里的魔宫万籁俱寂。 一切都很熟悉,轻而易举地唤起了谢拾檀心底深处,某些曾是不可触碰的记忆。 当年听说魔门内乱,溪兰烬重伤,又见他多日不曾出现在正魔大战的战场上,他假装落入圈套,来到了浣辛城。 魔门的人意欲羞辱正道高高在上的妄生仙尊,故意将他送到溪兰烬的床上,溪兰烬掀开被子看到他,吓得差点滚下床头,当即就想把他送走。 可惜请仙容易送仙难。 谢拾檀在魔宫小住的那段时日,是他们都难得放松的日子。 魔宫之中,溪兰烬能信任的人不多,受伤的事不敢透露出去,否则便会引得豺狼扑咬,谢拾檀一来,局势登时没那么紧张了。 谢拾檀也不必像在澹月宗里那般,一言一行都会被评判注视,应付不想应付之人。 溪兰烬笑他太闷,时不时带他出去走走,有时是在浣辛城中,有时是在浣辛城外,不过大部分时候,他都在给溪兰烬调养疗伤。 第一次疗伤的时候,溪兰烬便纠结着问过他,是不是故意被擒来的。 那时他并未回答。 溪兰烬也没有再问过。 后来想要回答,已经晚了。 凝视着对面那张格外明艳的面容,谢拾檀忽然打破了屋中的静谧,道出了五百多年前,他未曾给予的答案:“我是来见你的。” 溪兰烬的睫毛颤了颤,陡然觉得握着他的那只手有些灼人的烫热,心慌之下,手一缩,收了回来。 突然打断调息,他倒是没什么,谢拾檀来不及收回灵力,被反噬了一下,低低闷哼了一声。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溪兰烬愣了一下,又生出几分愧疚。 怎么搞得像他才是那个准备动摇人心志,伺机吃人的怪物似的? 他欲言又止了会儿,偏开头,不去看谢拾檀的脸:“多谢你帮我疗伤,我能自己调理调理了,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被迷惑一次就够蠢了,怎么还能有第二次。 真是美色误人。 谢拾檀竟也没生气,只道:“不要勉强。” ……可恶的梦魅,就是想让他愧疚是吧! 溪兰烬强迫自己不去看谢拾檀,盘腿闭眼,自行调息。 他体内的情况有点糟糕,大概是被那个什么青鬼自爆冲击到的,灵力转一圈都艰涩,灵脉还会隐隐作痛。 溪兰烬艰难地运行了几个大周天,灵力才走通了点,再睁开眼时,外头天光早就大亮了。 而谢拾檀就端坐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沉默而深刻地注视着他。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溪兰烬怕自己又被迷惑,不去看他,站起身来:“我打坐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