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大门的禁止没有变动过,谢拾檀抬指一抹,大门缓缓打开了。 虽然没人住,又过了近千年,不过施加在洞府内的灵阵未消失,所以洞府内的陈设如旧,一丝一毫也没有改变,也没有落下灰尘,一切起来依旧与年一模一样,甚至连墙上的剑痕与地上的血痕,都像是刚弄上来不久的。 十三岁的少年谢拾檀,在这里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谢拾檀地站在门口,一声不吭,溪兰烬快速扫了眼洞府内的情景,喉头发哽,声音很轻:“可以告诉我吗?” 谢拾檀这才缓缓开了口:“天狼族群覆灭之时,我还未出生。” 神兽不像人,是没有名字的,在遇谢含泽后,谢拾檀的母亲有了名字。 因她足边有一簇红色毛,似菱角初绽,谢含泽叫她绯菱。 神兽之间有血脉感应,绯菱那时待在澹月山,期待着自己与人修道侣的孩子出生,陡然感应自己的族群遭遇了不测。 她赶的时候,天狼秘地遍地尸骨,无论是年迈的天狼还是刚出生的幼狼,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那片血泊之中,绯菱了自己的道侣。 天狼族群极为稀少,那时也不过只有十几只了,因为人修的贪婪与觊觎,年轻的天狼在外出历练之时,组群里的长都会叮嘱,千万不要暴露秘地给人修,千万不要与人修结缘。 绯菱那时方才明白为何,但已经晚了。 谢含泽其实未参与那场可怕的屠杀,他只是小了他那谦卑和善的师弟宋今纯的野心,在宋今纯不着痕迹、拐外抹角地打探中,将天狼秘地透露给了他。 之后的事情他就完全控制不住了。 他愤怒地诘问宋今纯时,察觉了道侣的来。 然后她就疯了。 谢拾檀只是从谢含泽偶尔痴痴怔怔的言语中,拼凑出了一些过往,详尽的过程他不知道,只知道谢含泽将绯菱带了烟赤峰,关了起来。 她对道侣的爱已经转为了滔天的恨意,连带着对肚子里的孩子也厌憎无比,奈何那时已经接近临盆,神兽的本能让她无法弄死肚子里的孩子。 于是在谢拾檀出生之时,他得的不是世间许多婴孩那样,母亲温柔地抚摸与吻,而是一句诅咒。 他的亲生母亲,以血脉之力,诅咒他变成嗜杀而没有智的疯子。 不久,生下孩子后,绯菱越来越衰弱,每一日都在生命都在流逝,哪怕谢含泽跪下来恳求她活下来,她也没有过谢含泽一眼。 绯菱后,浑浑噩噩的谢含泽方想起谢拾檀上的诅咒,想要将拔除诅咒。 那时谢拾檀还小,诅咒之力还没有生效,但说不么时候就会生效,让谢拾檀变成疯子。 谢拾檀那样与父亲在烟赤峰上待了十三岁。 提处诅咒时,谢拾檀很难得地略微停顿了一下,溪兰烬敏感地察觉了不对,抓住他的手,艰涩地问:“怎么拔除?” 谢拾檀又安静了会儿,才轻声道:“蕴含在血脉之中的诅咒是很难拔除的,尝试了各种方法都不行后,他用了一种最简单的方法。” 溪兰烬有种不好的预感:“……么?” “拔除天狼血脉。”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溪兰烬心尖一颤,闭了闭眼,耳边仿佛能听幼小的谢拾檀被拔除血脉时,因剜心剜骨的疼痛而发出的撕心裂肺的痛叫。 是不是比他那时重塑筋脉骨骼还疼? 他跌落万魔渊后,还有几老魔头宠着他照顾他,谢拾檀……么都没有。 他只有一接近疯魔的父亲,和对他的降生只有厌恶和诅咒的母亲。 心口一阵阵缩着,被么东西扎了似的生疼,溪兰烬不由将谢拾檀的手握得很紧,漂亮的眼睛上都蒙上了层雾,小声道:“后来呢?” 谢拾檀上的神兽血脉未被剥离,所以谢含泽应是失败了。 谢拾檀道:“从五岁十二岁,尝试多年失败后,他用了最后一种方法……将我上的诅咒转移了自己上。” 这次的尝试,仅仅一年就成功了。 诅咒成功转移后,本就濒临疯狂的谢含泽彻底成了疯子,再也没有曾经的澹月宗天骄的模样。 谢含泽在转移诅咒前,将出鞘的剑塞了谢拾檀手中,握着他的肩膀,叮嘱他:“拾檀,若是我失智,就举起剑,杀了我,像我教的那样。” 十三岁的谢拾檀握紧了剑,沉默良久之后,冷静地点了下头。 等诅咒成功转移,父亲的双眼逐渐赤红,充满暴虐杀意地望向自己时,少年谢拾檀却没有动,他只感无尽的厌倦与疲惫,靠石壁之上闭上眼,安静地等待着死亡。 但谢含泽还是死了。 他自己撞上了谢拾檀手中的剑,最后的表情是如愿以偿的解脱。 随即谢含泽的魂灯熄灭,一直盯着烟赤峰动静的宋今纯带人赶来,一片兵荒马乱。 听这里之时,溪兰烬蓦然怔住,心口不住发麻,脑子里嗡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