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模一样的两杆长-枪碰在一起, 又迅速分开,枪尖寒芒闪烁,坠在枪头上的红缨在风中飘动, 于刚硬之中遗留下一抹柔情。 持枪的两人对视一笑,转瞬又战在一处,扎、刺、挑、扫,一杆长-枪被舞得淋漓尽致, 又过了百八十招。 高手相斗, 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机会看到的, 围观的士兵们看得眼都不眨,每到精彩之处, 便忍不住同声叫“好”,看起来比场中的人还要激动。 直到两人的招数都用尽了,这才意犹未尽地收招。 “爽快!”穆桂英抹了一把汗,朝对面的秦良玉道, “好久没有这样尽兴了。” “不愧是穆家枪, 名不虚传。”秦良玉也扶着枪杆笑道。 都是用枪的行家, 两人从第一眼看到对方, 就油然生出一种称量一下彼此分量的念头。这一战势均力敌,两个人都使出了毕生所学,除了棋逢对手的尽兴之外,还在战斗中生出了一股惺惺相惜的知己之感。 无需更多的交谈,彼此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了。 接下来, 两人还有正事要谈, 便相携着去了一旁的营中。 留在校场上的士兵们继续训练,但心思却还留在方才的那一战上,同样意犹未尽。 在这里受训的, 都是刚刚入伍的新兵,虽然早知道红巾军的女兵厉害,但轮到自己身上,难免有几分不自信。如今见了这天底下最优秀的两位女将的对战,却是不由得被激起了一腔豪情。 她们在这样的人物麾下效命,也不能堕了将军们的名头才是。 这么一想,训练都更有劲儿了,就连喊出来的口号,似乎也比从前更加响亮。 军营的训练量很重,每天练完都是一身臭汗,女兵们爱干净,以往训练之后,都会自己弄点水擦洗一番。后来修新营房,就建了专门的浴室,借用厨房做饭的余火烧锅炉,再把热水引进吊在屋顶的大桶里,人在下方淋浴,十分便利。 穆桂英和秦良玉各自沐浴更衣,这才一身清爽地坐下来,正式开始交接工作。 别看红巾军才发展了一年,但如今已经有了十几万大军的规模,管理起来还是要费很多功夫的。之前都是穆桂英在管,如今总算有人能分担,她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以后作战方面都归秦良玉管,而穆桂英这边,除了训练新兵之外,地方驻军的管理,也仍旧由她兼管着,其实也不轻松——尤其是在红巾军的地盘越来越大,一直有新占之地加入的情况下。 其实像这样的工作交接,原本应该将所有人都召集过来,当面见过秦良玉才是。 不过如今是战时,而且之前开会的时候就在明月霜那里见过了,便没有再搞这样的形式主义,而是秦良玉从穆桂英手中接过虎符之后,去各处巡查一遍。如此,也更方便她深入了解具体的情况。 转了一圈,秦良玉也不得不感叹红巾军治军之严,让她这个新官上任的主帅,都没有什么烧火的余地了,反倒是自己跟着学到了不少东西。 这样一支军队,也就难怪她们能够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了。 以后,这常胜的战绩就要由秦良玉来保持,她身上多少是有些压力的。 巡视过后,秦良玉还去见了一下凤州军和华州军的将领,与对方熟悉了一下。 对于红巾军临阵换将这件事,凤、华联军的将领们原本是有些不满的,因为这一向是大忌。但是见了秦良玉,他们很快就转变了自己的想法。这是一位军事才能不弱于穆桂英的将军,更重要的是,红巾军上下对此似乎适应良好。 但这也让他们对红巾军的感觉越发复杂。 像穆桂英这样的将领,有一个就已经是侥天之幸了,但她们居然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 其实这种起于底层的义军,以前并不是没有,或者说,应该是太多了。 一个王朝走到末期,首先举起义旗的,就是这些不堪压迫的底层民众,如秦末的陈胜吴广起义,汉末的黄巾起义……本朝的雁孤云起义也算是其中之一。 但这样的起义,通常都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征,那就是起家迅速、应者云集,发展势头很猛,但同时,也极容易被扑灭。甚至有时候等不到被扑灭,就先自己闹起了内讧,迅速没落。 如此旋起旋灭,也就无怪大家只会在初时避其锋芒,但却并不会当真将他们看在眼底。 红巾军刚起来的时候,大部分人也都是这么看待她们的,毕竟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她们都是那种最典型的底层起义。所以,东川也好,西川也罢,就连看热闹的凤州、华州,也都只等待着她们失败的那一天。 结果呢? 东川已经没了,西川现在看来也岌岌可危。尽管大家仍然不不确定红巾军的势头能持续多久,但还是不免生出了几分危机感。 毕竟谁都不愿意在她们气势最盛的时候被用来祭旗。 但是真正跟红巾军的将士们相处过后,凤华联军的将领们渐渐开始怀疑自己从前的判断了。 红巾军看起来太有章法了,怎么看都不像是难以长久的样子。特别是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将领,一个比一个妖孽,打起仗来更是干净利落、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控。 作为战友是很令人安心的,但若是敌人……这事不能细想,一想就叫人不由得寒毛直竖,忍不住想举旗投降。 这边秦良玉跟部下和盟友都磨合得差不多了,那边西川的军队也总算调集完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