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人。”
“羌莫望吗?”孟葵问。
乐翊又不说话了,死死盯着孟葵青灰色的面孔,惶恐不安吞噬着他的理智。他见过无数生命的流逝,那些人在临死之前都像孟葵一样,流露出哀戚的神色。痛苦排山倒海般席卷着他,这种无力感让人崩溃,让他想到兵败的那个夜晚。
“好了,我猜有人能治我的病。”孟葵见乐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也有些不忍心了,“但可能比较远,所以辛苦你一下,带我走,明天出发。”
孟葵目光沉静的看着他。
“哪?”
“溢水之东。”孟葵说,“你让灵云去准备,她还是在府邸扮作我。”
“好。”
乐翊熄了灯,出去了。
孟葵浑身没劲,瘫软在床铺上。
自己闯出来的祸事,只能看上天开不开眼了。要不然生死蛊发作,她死,乐翊死,不知道历史会变成何种样子?
她奶奶曾经说过,原先老祖宗都是住在溢水之东的群山峻岭中,他们家族延续到现在,贯穿了历史的长河,少说也有两千年的宗族历史,一代一代均有家谱记载。
奶奶说,她所会的不过是驭蛊赶尸之皮毛,当初老祖宗那些绝学早就被时间所淹没。听闻可以让人起死回生,或者又让死人开口说话。当赶尸骨笛吹响,便能阴风阵阵,千军万马破土重来。
孟葵一直不信。
但现在她不得不信,毕竟只有这么厉害的老祖宗才能救她的命。
不知道见到她太太太太太太太奶奶或者外婆,应该叫什么呢?
老祖宗?
也太奇怪了。
但愿奶奶没有骗她,但愿她们家住在溢水之东。
***
第二天一早,孟葵是被疼醒的。
每呼吸一下,胸口就如同皱巴巴的牛皮,无法舒展,相互摩擦。
灵云备好一切,哭肿的双眼看着孟葵:“主子,千万要小心啊!”
“放心吧。”孟葵说,“如果真的出事,你就去找滕钰,她会帮你的。我大概不出半个月会回来,这府里你作主,什么都可以做主。”
“主子……”灵云抹了一把眼泪,“您可要快些回来啊,要是需要增派人手,就传书给我!”
“有乐翊在,不会出事。”孟葵想了想又交代了几句,“除了滕钰,其他人来你都要扮作我,就说还在养病,闭门不见客,知道了吗?这内院还是像我在时一样,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您安心!”灵云点头。
孟葵上马车,乐翊驱车,从侧门悄悄离开。车内暖和得不像话,昨夜灵云有将所有细软的靠枕铺在马车内,简直就像泡在棉花糖里。
布兜子里有用油皮纸包起来各色的蜜饯糖果和干花茶,都是孟葵平日里爱喝的。
驶出城门,一路向东。
孟葵用木杆子掀开帘子,轻声说:“你别赶车了,让宫一刀来吧。”
乐翊:?
“我知道他在跟着。”孟葵又说,“进来陪我坐会儿,闷着呢。”
乐翊向身后看去,宫一刀距离他们少说有五六颗树的距离,而且又是歪歪曲曲的小路,树林遮挡按理说什么都看不见。
乐翊无奈的挥挥手,宫一刀指了指自己疑惑看向他。
被发现了?
老大要干嘛?
“赶车。”乐翊说。
宫一刀匪夷所思的眨眨眼,不是说要藏好吗,怎么让自己堂而皇之当马夫了?
哦,一定是老大累了。
宫一刀打马上前,让马和马车并排前行,接替了乐翊的位置,但装作陌生人说道:“哎呀,居然在这里碰见了乐公子。”
乐翊:……
“她知道。”
“她怎么可能知道!”宫一刀愣了,回头看孟葵。
孟葵闭着双眼,半靠半躺。
乐翊拍拍宫一刀的肩膀:“你赶车吧,我进去了,天黑前到达劭菌山附近,再走一天就能到。”
“好嘞!”
春季雨多,小路泥泞,孟葵靠在乐翊身上,嘴里吧唧着一颗又一颗的糖。她无聊的玩着乐翊腰间的衣带,看着小窗外面一闪而过的春日风景:“你对这里很熟啊。”
“是。”
“为何?”
“作战前需知己知彼。”
“哦,那显然这点你没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