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又端着小药盘走来:“主子,按照您的吩咐都做好了,您看和您说的一样,棕色药粉中隐约有贝壳色的光晕,闻起来也有松香之味。”
“行了,就它了。”孟葵接过药盘往侧院中走。
乐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坐在偏院的小椅子上摆弄着小刀。
孟葵推门,看了看高墙,心生疑惑:“你是真不出去啊?”
“出去做什么?”
“等治好你眼睛,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吧,早日回到大周我也能安心。”孟葵说,“否则你在我这公主府里纸醉金迷,玩物丧志。”
“我又如何纸醉金迷了,我这里最值钱的就是那床被子。”乐翊道。
他虽然足不出户,但消息收罗的差不多了,还在等待时机。
现在的状态只能蛰伏,蓄势待发。
孟葵说:“我又不会妨碍你做事,有需要的就说。”
她坐在乐翊边上,将药盘放在一侧,边将药浆倒入药粉搅拌,边随口问道:“你原先打仗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比现在还艰难的时候?”
“没有,但现在也不算难,上天眷顾,还留了我条命。”乐翊笑了笑。
他指了指自己胸口:“上次这里被贯穿了,差点被一箭射死,箭矢上淬了毒。当时昏迷了三天,我的副将白将军直袭敌营,将巫医绑了回来,我捡回一条命。”
“淬毒你还没死?”
有些人命中注定就是要完成某种使命。
大难不死。
“居然你父皇也放心。”孟葵嘀咕了一句。
但她知道大周的朝堂已经从内部烂掉了,腐败不堪,不是乐翊愿意年纪轻轻,整装催马,平定四方,是他只能这么做。大周的将领青黄不接,能拿得出手的除了乐翊之外孟葵再不知道其他人的姓名。
危如累卵的局面下,总是要出旷世奇才才能力挽狂澜的。
乐翊缄默。
孟葵将药膏拌好,轻声说:“闭眼。”
冰凉的草药覆盖在乐翊的眼皮上,孟葵手指轻轻点点顺着他的穴位按揉。
小院很安静,青草香顺着指尖蔓延。
乐翊心中堵塞,前几次来的时候,孟葵总是不爱说话,今日虽然多说了两句,但又让他心里觉得沉闷,好似两人之间隔着的距离越来越远。他不明白为什么心里拥堵得很,就连这几夜也辗转难眠。
她既然喜欢自己,为什么又不来看自己?
甚至次数比之前还少?
乐翊思考了良久,闷闷沉沉问道:“你上次说讨厌我是怎么回事?”
讨厌他?
孟葵想起来是她发现生死蛊的第一晚。
讨厌他是因为无法抗拒,两人可能真的就要这样过一辈子了,如果有一辈子的话。
不过她后来想了想,也坦然接受这份禁锢。毕竟乐翊身体健康,以后还杀出荣华富贵一条血路,只要有自己在,就能从生死边缘将他救回来!
这么一想,也算是一个潜力股吧!
乐翊眉间一颤。
他听见孟葵信中所言。
——无法抗拒。
难道是不能自拔,却又因为敌对立场导致她倏然崩溃?
国仇家本是不可逾越的鸿沟,但孟葵所作所为也看不出来她和南乌站在一条线上。
可能这就是难以抉择的痛苦?
乐翊胡思乱想着,生出一丝愧疚之感。
不过,这情绪仅仅是针对孟葵的,对于南乌,他要做的依旧是扫平一切,让百姓安乐,南方再也不会构成对大周的威胁。
孟葵解释说:“也不是讨厌你,当时随口说的。”
但乐翊对于她是如何想的,了然于胸,没有再继续追问。
药膏在孟葵的按揉下,贝壳般晶亮的粉末融化消失,乐翊感觉一股股暖流从眼睛钻入了他的血液中。
孟葵没再说话,心中思忖,也不知道为何这眼睛如此难治?
如果在治不好就只能试试偏方了。
血。
蛊毒。
以毒攻毒。
到时候得让灵云给自己找点补血的药材,要是贫血的话,估计药效也不太够。
乐翊身体陡然一震。
血?
她要放自己的血?
乐翊强壮淡定问道:“这药里有什么?”
孟葵回答:“都是那天偷的,不打紧。”
但心中冷嘲热讽。
屁!
有我钗子上卸下的珍珠宝石磨成的粉末,以及剪掉了三十根蓝兔兔的绒毛,小家伙现在屁股还是秃着的!
我简直就是世间最贤惠温柔善良的女人!
乐翊:……怪不得蓝兔兔也不找他了。
孟葵又说:“换了新药,看看是否见效吧。”
她用刷子一点点将剩余的药膏扫下。
她距离他很近,呼出的温热气息萦绕在他的鼻尖和眼睫上,她衣服上垂着的衣带有一搭没一搭的扫动着他的胸膛。
很痒。
“好了,睁开眼睛看看。”
乐翊缓缓张开,一双沉静的眸子凝视着孟葵。
乐翊深呼吸,心跳加速,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好像、隐约能看得见轮廓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撒谎,但很怕被人揭穿。
“是吗?”孟葵惊喜,她后退两步,在乐翊面前花枝招展的转了个圈,“我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粉色长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