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座椅蓦地晃动。
桑晓拿开手。
“你东西落下了。”他声音平静,不大不小却正好被所有人听见,仿佛是为了还东西才在她身边坐下。
桑晓低头。
大提琴地垫被整齐地缠成一圈,捏在他修长的手指里。
从小到大,不知丢了多少地垫。爸爸笑她丢的地垫连起来都可以绕地球一圈了。
她接过地垫,低声说了句“谢谢!”
他答了句“不客气。”
说完,两人都没了声音。
仿佛刚刚并肩而战的演出不过是一场虚幻的假想,两个人的关系又回到了桑晓最初认为的“不熟”阶段。
后面再上车的同学看到他们这排,纷纷露出讶异的神色。有些同学还会笑着和桑晓打招呼,然后再借机深深地打量唐礼昀一眼。
唐礼昀一直平静地玩着手机。
桑晓打了几次招呼后有些烦燥,手机没电,干脆带上没声的耳机扭头看窗外。
罗铮最后上车,一眼就看见了窗边的桑晓,还有她旁边的高大男生,然后本就跌进井底的心情又被无情地盖上了盖子。
下午的时候,他特意到台下看了他们的演出。
小提琴意气风发、大提琴明艳温婉。
在一首曲子中,两个人相互补充、相互衬托又相互融合,默契得好像灵魂都契合在一起。
那一刻,多希望站在她身边的男生是他。
原以为回校的时候可以再和桑晓坐在一起,没想到又被人抢了先。
桑晓歪头看向窗外,他慢慢走过去想和她打招呼,她却使终没有回过头来。
回学校要穿过市区。时值周五,又是下班时候,进了市中心后,大巴就被堵路上一动不动。
半小时后,终于有同学按捺不住申请中途下车。正好可以去逛逛街吃吃饭。
她这么一说,其她同学也纷纷附和。
陈老师家就住在市区,本来打算把学生们安全送回去再回来,可这路上不知道会堵多久。
看着前面一溜红色长龙,她想了想,问:“有谁打算中途下车吗?”
刷刷刷几乎举了一车厢的手。
陈老师伸头数了一下,问:“桑晓、罗铮,你们继续回学校?”
桑晓点头,罗铮答是。
“那唐礼昀你呢?”
“我在前面地铁站下车,哦,对了,桑晓和我一起。”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前面的人齐唰唰回头。
桑晓也是一惊,诧异地看向唐礼昀,睁大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侧过头,用仅能一人听见的声音说:“我要去你们图书馆借书,你跟我一起。”
桑晓忍了忍,等前面惊异的目光不再落向这里时,才压低声说:“那也可以坐车回学校啊。”
“这路不知道要堵多久,浪费时间。”
桑晓也知道:“可大提琴……”
“我帮你背。”
“……”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你的书还了吗?”
“没有。”
“没还怎么借?”
“把你借的那三本还了。”
“……”
见过无赖,没见过这么无赖的。
桑晓咬了咬牙,“嗖”得转回脑袋,一点儿不想搭理他。
二人刚刚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别人没注意,桑晓后面的罗铮可是全看到了。
等到地铁站时,他便也下了车,借口说想起来有事也要坐地铁回去。逛街的同学们早作鸟兽散了,留在最后的陈老师见有两个男生护送桑晓,叮嘱了两句后也就愉快地下班去了。
唐礼昀自然地拿起桑晓的大提琴,背起的时候顺势把手里的西装外套丢给桑晓。
桑晓抱着他宽大的外套,见他全身上下什么都没带,狐疑问:“你的小提琴呢?”
“让同学帮我带回去了。”
桑晓心中着实羡慕了一把,要是换作她这大提琴就绝对不好意思开这口。见他背好了琴,又“嗖”得把外套扔了回去,转身就走。
唐礼昀接过衣服,无奈笑笑,接着大腿一迈,两步跟上。
这一幕其实很单纯,可落在心里发酸的罗铮眼里,无疑是小两口吵架,男朋友哄女朋友的模样。他脚步迟疑了一下,又快步跟上。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堂堂h大金融系高材生,怎么能输给一个外校男生?
下班高峰的地铁如拥挤的沙丁鱼群。
桑眼被挤得站不稳,好不容易找个门边角落窝着,还被旁边一大叔的公文包蹭着大腿。
桑眼尽力往角落贴了贴,还用力瞥了那大叔好几眼。可中年大叔一直低头看手机毫无所觉。
又到达一站后,车厢内外的沙丁鱼□□换。
桑晓眼前出现一件白衬衫。
“拿着。”唐礼昀把大提琴放到二人脚边,让桑晓扶着。他自己则一手握着栏杆,一手撑住车门,把桑晓整个圈在了里边。
唐礼昀骨架高大,宽肩窄腰。强壮的身体将拥挤的人群被屏蔽在外,像一头雄狮狂妄地宣示着领地。
桑晓低头扶着琴,视线里,除了琴就是他,躲也躲不开。
柔顺的白衬衫下摆被塞进黑色西裤,外面束着黑色皮带,衬得他腰身细瘦,双腿修长,整个人似乎也有些不一样了。
今天演出时,他一直站在她身边。颀长挺拔的身姿随音乐摇曳,小提琴弓子在他手中上下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