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铮的脸颊,用手上沾得血将他糊成只花猫,一边轻飘飘朝外道了句:
“不用了,就留在我院中吧。”
外头自此无声,来传话的仆役朝守门的丫鬟抛了个探询眼神,丫鬟们面色复杂,知会了个心照不宣的神色。
仆役明白,不敢再细问细究,只是在离开时,略显幸灾乐祸地看了眼屋内的方向,感叹这姓贺的小马奴真是命不好。
屋内,洛嘉的目光像炭盆里的火一样灼热:“这么孱弱的身子,也能在马厩照料吗?”
可很快又自顾自笑道:“不对,你刚刚想推开我时,力气倒很大。”
贺云铮还没松口气,闻言又绷紧了神经,不知所措地看向对方。
她饶有趣味地舒展了下手指,从贺云铮修长的颈脖再度缓缓滑动,所到之处,肌理收紧,青筋凸起。
干力气活的少年别有一番引人瞩目的好身躯,不似成年人那般夸张,激动的覆着薄汗,青涩得恰到好处。
“这处,也冲撞了我。”
“还有这胳膊……”
“还有这儿……”
她笑得轻悄,像慵懒的蝴蝶略过花尖儿。
贺云铮脑袋嗡嗡作响,慌乱颤抖地想避开。
不仅仅是觉得耻辱,更是从未被女子这般碰过身体,浑身像要燃烧,近乎本能地想将自己蜷起来。
抗拒的声音梗在嗓子眼,因为呵斥会激怒她,求饶会更加羞辱自己。
直到洛嘉转身从炭盆里拿出一根烧红的烙铁,红光映着她的脸,贺云铮的呼吸猛然加重。
“你说,我将你这些地方,全烫一遍以示惩戒,够么?”
她颇为认真地问,贺云铮一时间忘乎表情。
够什么,够她泄愤,还是够他这条命直接交代了?
该说的求饶和认错前头都说过了,甚至归根究底他本来就没犯什么错,而郡主却还是这副态度!
他终于意识到,对方今日根本就没打算放过他!
贺云铮心头又惊又沉,觉得整件事都超过了自己的理解,而一整晚受到的折磨也几乎耗尽了他的耐心。
他牙齿磕碰着挤迫出声音,目光凝紧洛嘉:“郡主如果非想草菅人命……小人,死不瞑目!”
洛嘉原本带着戏谑的目光冷了几分。
她看不得人贸然闯入自己的领地,命在旦夕还如此倔强不屈,好像她一丁点儿都不值得忌惮。
他的命正攥在她手中时,他便该低眉垂眼,受自己辖制驯服。
洛嘉手中的铁烙便不留情地往前探了几分。
没等听到少年痛苦的哀嚎,门外突然响起诸多脚步声,还有一贯看不惯她的王妃赵琦的斥责:
“洛嘉,你在屋内作甚!”
烧得红火的烙铁头距离少年伤痕累累的身体不足一寸,炽烈的温度堪堪让贺云铮咬紧牙,蓦然听到这声,屋内两人都顿住了。
守在曦照阁外头的小丫鬟早在王妃来的时候就想通报了,可赵琦眼快势大,一个眼神就叫侍卫将人都制住。
小丫鬟们便知今日要出事了,想着起码得顾全一头,打算拼尽全力给洛嘉吼一嗓子报信,却被跟在赵琦身旁的女眷婆子们狠狠教训了一巴掌,顿时脸颊高肿:
“住口!”
赵琦不喜这般惩处下人,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甩开一路给自己撑伞的侍女,胸口剧烈起伏,大步走到阁楼前:
“今日府中设宴,你不露面也就算了,居然还邀人进后院胡闹,还不赶紧开门!”
雨夜虽然嘈杂,可院中其他人此刻全部息声,令这声厉喝清晰无比。
贺云铮听到“邀人胡闹”,原本苍白的小脸都几乎要变得和烙铁一样红。
他不至于天真到觉得外头来的人能保全自己,区区一个马奴,被搅和进主子的事里,闹开只有死路一条!
贺云铮再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咳了好几声,脑袋里昏昏沉沉有悔有恨,更有少年人猝不及防面临这一切的茫然与委屈。
偏偏洛嘉是个没良心的坏种,开天辟地都鲜少见这样的女子,竟还笑吟吟凑到他耳边:
“被说几句就受不了了?这般经不住操练,日后还如何能快活?”
贺云铮咳得肺都要出来了,不免扯到伤口,多出几声外人听不懂的痛吟。
他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洛嘉。
自己到底……到底是落到了怎样一个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