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主似乎有些唏嘘。 唐大少顺着自己父亲的思路想了想,觉得还是父亲说的更合理一些。 一定是齐氏,借着他们当年那姑娘,和曹国舅他堂兄有过婚约的由头,先交好于曹国舅。 而后又在暗地里利用曹国舅,丢来一个登徒子,搅和了他们唐氏准备的筵席。 他们这么做,要么就破坏唐氏想要和曹国舅交好的打算,要么就逼着唐氏率先打破,北庭都护府最顶级的两个世家“冷战已久”的局面,让唐氏率先对傅氏呲牙。 这样的可能性,自然要远远大于那位年仅十三岁的曹国舅是幕后黑手的可能性。 毕竟如果唐氏和傅氏又撕咬了起来的话,就是那些中下层的世家在得益了。 总不能是这些世家都投靠了曹国舅这个毛头孩子,以他马首是瞻吧? 开什么玩笑!曹国舅又不是甘罗!就像父亲说的,他有点小聪明,但是还太嫩了。 ****** “秦家不过是小门小派,这样一只瘦弱的鸡,杀了就杀了,但是那傅氏,当真不会反击么?”唐大少问。 唐大少还是很担心唐氏再次和傅氏厮杀起来的,八年前的事情……就算是为了骗过琅琊云氏那短命鬼云中雀,唐氏和傅氏假戏真做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大的。 毕竟死掉的人,那是没办法复活的,被收走的店铺、田地,也是要不回来的。 而且到了最后,两家人多多少少,都杀出了一些真的火气。 要不是掌舵人足够冷静,也许该死的短命鬼的谋划就成功了,两家也不必搞什么明面上不和的冷战局面。 如今是个难得的稳定的局面,只等傅氏取了那军师的狗命,再给曹大将军搞点麻烦,断其臂膀,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而骤然对傅氏底下的小门小户出手,多少是有点儿节外生枝了,唐大少是觉得很不必要如此的,万一那傅氏又被勾起了火气呢? 唐家主笑着摇了摇头:“傅老头是一只老狐狸了,怎么会为这点小事又来咬我们?此事说到底,是他们那边的蠢人先犯蠢啊……” “好了,大郎,你这两日辛苦一些,把那秦氏处理好,田地农民都送给小国舅。” “他会要吗?”唐大少问,“他这等年纪,知道田地和农民的用处?怕不是都没见过耕田是如何模样的,听说他今日还兴致勃勃地跑去看那云中雀带人屯田了呢。” 说起来,唐大少就有些嫉妒了,怎么有些人生来就在龙凤的羽翼下,都不必要遭受一点儿风风雨雨的? “他要不要,那是另外的事情了,”唐家主说,“我们要的,就是这个小少年消消气,态度传达到位就行了。” 唐大少是明白父亲的意思的。 唐家主笑了笑,果真说:“和傅家撕破脸不必要,但借一借曹国舅这条过江龙的势,顺势从他们身上撕咬下一两块肉来,倒是可以的。” 不能让傅家真倒下,否则唐氏独木难支,唇亡齿寒。 但是可以啃傅氏几口,给自己养养膘,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就是唐氏想要的。 其乐融融的父子二人,没有注意到,有个小少年来过,然后又虚弱无力地离开了。 唐小棠感觉自己的两条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虚软、无力,他一路跌跌撞撞…… 脑海里,总是浮现娘亲温柔、慈爱的笑颜。 然后是斑驳的血迹,一片缟素。 幼时的他,绝望地哭喊着,可娘亲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唐小棠咬紧了牙关,凭什么不恨?凭什么还有“和气”!? 他怎么能不恨! 他不仅恨傅氏,如今更恨自己身上,竟然也流淌着那狼心狗肺之徒的血液! 他们筹谋什么,做戏给谁看,为什么要拿走他娘的性命?像是随意取走了一片羽毛。 仿佛一切都无足轻重。 “呜!”少年扑倒在床榻边上,悲痛地大哭了起来。 他恨!他好恨、好恨啊—— ****** 北庭都护府的衙署,油灯依然亮着。 云中雀突然和曹子爽说:“小国舅身边那位闻姑娘,和我很投缘。” 呼噜呼噜吃宵夜的曹子爽,动作一顿,他警惕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你自己和金童子说,我是不会替你去要人的。” “你怎么这样?多年情谊,不值得你为我开口说几句话吗?”云中雀捂着胸口,虚弱地“咳咳咳”了几声,一副病入膏肓的惹人怜惜的模样。 曹子爽却根本没有立即上当,他狐疑地瞅着云中雀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几遍,最后选择扭头去问一旁,拿着扇子在给汤药扇风的云生月:“你师父是不是装的?” 云生月:“对。” 被直接拆穿的云中雀:“不孝徒弟咳咳咳……” 云生月无奈至极,叹了一口气:“师父,你要不到人的。” “我和师兄打听过了,小国舅在皇都的时候,没少收揽有识之士,他们都会对他死心塌地,所以师父,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听到此处,曹子爽同悲了起来:“没错,金童子郎心似铁的,你不知道,我看中了他身边那个高铁牛,但他就是不肯把人给我,这人现在还暴殄天物地在给我儿捣大蒜。” 云中雀放弃了说服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