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她想,他都要够不到放在自己面前的那碗糯米藕了。 于是李羡鱼搁下手里的银筷,小声问道:“临渊,我很讨人厌吗?” 临渊的动作略微一顿,垂眼看向她。 长案后的少女也正望着他,卷翘羽睫微微抬起,一双明眸波光潋滟,清澈照人。 两人的视线对上,那双清澈的杏花眸轻眨了眨。 “临渊,你很讨厌我吗?” 临渊垂下眼帘,淡淡道:“没有。” 李羡鱼愈发好奇:“那你为什么每次都要站得那样远?” 她道:“我又不会吃人。” 临渊回答:“习惯罢了。” 以无数鲜血与教训所养成的习惯。 在明月夜中,所有接近他的人,无论是奴隶还是权贵,皆是心怀恶意。 没有人知道轻信的背后是什么,是算计,暗害,还是杀机。 他已习惯,与所有人都保持三步远的距离。 一个无论面对何种暗算,都来得及反击的距离。 李羡鱼似懂非懂地点头,又轻蹙起眉心:“可你也不能总这样站着吃饭。” 她想了想,自己站起身来,走到离长案稍远的玫瑰椅上坐落,对临渊弯眉道:“你坐下吃吧。” “我现在,离你可不止三步远了。” 临渊没有落座。 他问:“公主坐在那,拿得到桌上的早膳?” 李羡鱼却不在意。 她道:“你先吃呀,反正嬷嬷们都走了,有的是时辰来用膳。” 她轻声催促:“再不吃,胡饼可就不脆了。” 临渊仍旧没有落座。 他放下了手中的胡饼,重新打水净了手。 在李羡鱼惊讶的视线中,他将远处的长案挪到她跟前,自己则在离她最远的那端坐下,略有些不适应地微侧过脸去,低声问道:“这样可以吗?” 李羡鱼略想了想,答应下来:“这样便好。” 虽然还是很远,但终归是能够在一张长案上用饭了,不用一个等着另一个,等到菜都凉了。 于是两人各坐一端,分别开始用饭。 李羡鱼吃着她的糯米藕与芙蓉鸡丝粥,而临渊则独自用他跟前的那碟胡饼。 在用到一半的时候,李羡鱼将视线落到那碟没人动过的乌米糕上,秀眉微蹙。 她试探着问:“临渊,你挑食么?” 临渊答道:“不挑。” “那便好。”李羡鱼弯眉笑起来,趁机将自己不喜欢的乌米糕也推给了他:“那你把这个也吃了吧。” 在她期待的眸光里,临渊伸手接过。 李羡鱼的心情微微雀跃起来。 她有些挑食,不喜欢的东西一筷都不会动。 每次月见与竹瓷见了,总要劝她。 如今可好,月见她们瞧不见有东西剩下,自然便不能拿这个唠叨她了。 那她以后,是不是都可以这样,偷偷找临渊搭伙吃饭? 思量间,槅扇被人叩响。 “公主——” 外间传来月见急促的语声。 李羡鱼思绪回笼,望着临渊碗里的乌米糕有些心虚:“月见,你不是去小厨房里吃早膳了么?怎么那么快便回来了?” 月见的语声焦急:“公主,是东偏殿那——” 李羡鱼羽睫一颤,霎时没了用膳的心思。 “我这便过来。” 她面色微白,立时从长案前站起身来。提着裙裾,一路小跑到槅扇前。 临渊起身,跟在她身后。 李羡鱼却在槅扇前短暂地回了头。 她轻咬了咬唇瓣,小声道:“临渊,你等我一会,我很快便回来。” 临渊应声,停下了步伐。 这一等,便是足足两个时辰。 桌上的早膳早已散尽了热气,而李羡鱼始终未能回返。 临渊看着她未用完的小半块糯米藕,握在佩剑上的手微微收紧。 李羡鱼是个守时的人。不会平白无故失约这许久。 除非,是遇到了什么事。 他皱眉,终是隐下身形,向着李羡鱼离开的方向追去。 披香殿并不算大,他很快便寻到了李羡鱼的下落。 在东偏殿中。 一墙之隔,他听见李羡鱼与一名陌生女子的声音。 伴随着东西不住被扫落在地的闷响,那女子的声音尖利又急促:“你们是谁?这是哪儿?都放开我!放我回去,我要回家去!” 紧接着,是李羡鱼的声音,格外的轻柔,格外的小心:“顾家的车驾已经在宫门外了,喝了这碗药,我们便回去好不好?” 要进去吗? 临渊眉心微皱。 李羡鱼让他在偏殿中等她。 如今,既然知道她无恙,是否应该回去? 可紧接着,里头又是一声急促的惊呼:“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