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吗? 宁懿皇姐带着促狭的询问声里,李羡鱼只觉得面上的热度一阵高过一阵,连带着思绪也是乱糟糟的一团。 高兴,不高兴。 好像怎样回答都不对。 思绪紊乱中,她磕磕巴巴地问:“我、我应当觉得高兴吗?” 宁懿眼底的笑意愈浓。 她俯身,贴近李羡鱼的耳畔,红唇微启,语声甜哑,蛊惑一般。 “这宫里有趣的事不多。你应当学着,自己找些乐子。让自己高兴些。” “若是他不能让你高兴,便由我做主,让羌无将他撵出宫去,再换个新的。” 李羡鱼没能听懂前一句话,但是她听懂了后一句。 若是临渊不能让她高兴,宁懿皇姐便要让羌无将临渊撵出去。 于是她立时抬起眼来,坚定道:“临渊能让我高兴。” 宁懿闻言,凤眼微眯。 她端详了李羡鱼一阵,轻笑出声。 “怎么个高兴法,说来让我听听?” 李羡鱼答不上来。 她往后缩了缩身子:“那是我与临渊的事,不能说与皇姐听。” 她生怕宁懿追问下去,立时便从靠背椅上站起身来。心虚地福身便走。 “时辰不早,我,我先回去了。” 宁懿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并不起身。 直至李羡鱼的身影消失在金雀屏风后,这才徐徐垂手,抚着怀中的雪貂柔顺的皮毛,低笑出声。 “小东西可真有意思。” * 凤仪殿外,东宫舆轿落地。 年轻的储君着一身月白色银纹锦袍,戴沉香玉冠,徐徐自轿上而下。 略一抬目,却见身着红裙的少女匆匆自玉阶上而下,雪腮微红,神色慌乱。 他的视线微顿。 “小九?” 李羡鱼离得稍远,并未听见他的语声,仍旧是提着裙裾,顺着来时的方向匆匆去了。 身旁的长随道:“殿下,可需我等前去拦下九公主?” “不必了,小九怕生,别吓到她。” 李宴温声,收回视线,顺玉阶而上。 殿前守着的执霜上前行礼:“奴婢叩见太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李宴问她:“皇妹可在殿内?” 执霜迟疑:“公主恐在歇息,请容奴婢先去通禀一声。” 她说罢,立时福身,往殿内疾步而去。 稍顷,她重新打帘出来,小心翼翼道:“殿下,公主正在喂她的雪貂。” 执霜已转述得极为婉转。 毕竟方才她进殿通禀的时候,公主可是连头也未抬。仿佛这位嫡亲皇兄的到访,还不如喂怀中的雪貂吃食更为重要。 长随们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皆不做声。 毕竟太子与嫡公主虽是一母所出,却一温和雅正,一张扬恣意。性格迴异,不合倒也是常事。 李宴亦只是淡淡垂眼:“引路吧。” 执霜唯有称是。 李宴将长随留在殿外,独自入内。 红帐深处,嫡公主宁懿依旧倚在贵妃榻上,神色慵然,也并未更衣,只随意披了件银狐毛的斗篷掩住松敞的外裳。 见李宴进来,她也并无多大反应,只是仍旧从金盘内捻起块生羊肉,去喂那雪貂。 李宴走近,先闻见带血羊肉的膻腥,继而便是那似麝香而非麝香的味道。 “宁懿。” 李宴抬手轻摁了摁眉心,有些无奈:“毕竟是在宫中,不要太过荒唐。” “皇兄若有这份闲心,不若去管管父皇。” 宁懿将羊肉丢给雪貂,漫不经心地拿帕子揩着指尖:“听闻父皇月前才办了大选,如今又想在通州大建行宫,广纳沿途佳丽。可比我荒唐的多——怎么也不见皇兄过去劝劝?” 李宴俯身,从屉子里取出一罐沉水香来,以小银匙舀出些浅棕色的香药添进博山炉中,语调平和:“皇妹怎知我未曾劝过?” 宁懿逗弄着怀中雪貂,语声慵懒:“上一个去劝父皇的,已经被贬去守城门了。” “皇兄可要当心,可别落得个储君守城门的下场。” 李宴颔首,将博山炉中的香药点燃,神容淡淡:“那便多谢皇妹提点。” “不过,天子尚且守国门。若是大玥有需储君守城门的那一日,我亦在所不辞。” 他的语声落下,沉香水清冷的香气随之从博山炉中腾起,无声将殿内旖旎的气息驱离。 宁懿眯眸,凤目轻抬。 红帐深处,兄妹二人一卧一立,隔一鼎珐琅博山炉两两对望,视线交汇处,尽是明厉锋芒。 稍顷,宁懿坐起身来,殷红唇瓣往上扬起。 “那我可等着皇兄这一日。” * 兄妹俩针锋相对时,李羡鱼已回到自己的寝殿。 第一桩事,便是急匆匆地去寻临渊。 穿着红裙的少女匆匆绕过照壁,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