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羡鱼拢起自己被夜风吹散长发, 一双烟水蒙蒙杏眸先是望向他,又望向他身后翻卷旌旗与铁甲森寒军士。 看见战旗上不属于大玥穷奇图腾,看见军士们为他拾回佩剑上盘亘金色龙纹, 看见胯下骏马上佩戴着七彩珠与九华玉。 所见种种,皆是君王象征。 他国君王。 李羡鱼红唇微启, 却又一时不该如何唤他。 直至,低头看见悬在剑尾剑穗。 深青底,垂藏蓝色流苏, 缀一枚光泽乌亮黑宝石。 李羡鱼认,那还是临渊初到披香殿时候,送给临渊剑穗。 也想起临渊曾经说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剑会更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剑穗不会。 李羡鱼望着他,将散乱鬓发拢到耳后, 试着如往常一般轻唤了声他名字。 “临渊。” 临渊正接过军士递回长剑。 剑刃上犹在滴血。 他眼露厌恶,欲将这脏污血迹甩。 但李羡鱼语声落下,他便停住动作, 回首看向李羡鱼。 他眼底冰凌随之散。 一双浓黑凤眼里清晰地倒映影子。 “公主。” 他应了声。 李羡鱼轻轻启唇,语声里还带着未散哽咽:“这时日, 你了哪里?” “他们为什么唤你陛下?” 临渊握剑长指蓦地收紧。 他似是察觉到什么, 眸光乍然转寒:“臣留了信给公主——公主未曾见到吗?” 李羡鱼微怔。 “可是,我并没有看到什么书信。” 临渊剑眉紧皱。 果然是有人从中作梗。 正愈解释, 耳畔却有破空声嗖嗖响起。 箭雨如蝗。 是戎狄援军赶到。 有胤朝战士们迅速上前, 持盾格挡。 铁箭撞击在盾牌上声音清脆, 如夏夜中疾雨。 临渊挥剑击落几支迫近身畔铁箭,疾声道:“这里不是说地方。” “臣先让他们送公主安全地界!” 夜风卷起头顶战旗飒飒作响。 旌旗之下, 少年持剑手平稳, 如同他心永不动摇。 “臣会替公主守住家国!” * 北侧宫门处。 李宴仍在带着将士死守。 即便东两座宫门接连失守,即便双方战力如此悬殊, 即便他自己也浑身是伤,却也绝不肯后退半步。 这座宫门,象征着大玥最后尊严。 北侧宫门一破,军心涣散,大玥便要真正亡国。 但无论他如何咬牙坚持,无论将士们如何努力抵抗,那群豺狼般戎人还是前仆后继而来,在夜色中眼露凶光步步逼近。 眼见着,便要突破最后一道防线。 一名将军浑身浴血,用最后力气挥剑击退上前戎人后,终是回首,嘶声对李宴喊道:“陛下,下令南撤吧!玥京城守不住了!” 李宴同样挥剑,将一名冲到身前戎兵斩于马下。 鲜血飞溅,在他原本温润面容上留下一道浓墨彩。 他在万军阵中叩问自己—— 是要南撤吗? 离开沦陷玥京城,一路南逃。 兴许是有活路。 但却是家国为祭,换来自己苟且偷生活路! “不许后撤!”李宴猛醒过来,伸手揩了把面上鲜血,持剑,迎向来敌,眉眼凌厉:“只要还能提得动手里长剑。朕便会守在这北侧宫门前,不让戎狄前进半步!” 将士们低迷士气为之一振。 他们纷纷拔剑提刀,迎向来敌。 刀锋交错处,血火漫天,长夜无尽。 大玥皇城被鲜血染透,似永不会再有天之日。 正当最后防线也要被攻破时候。 夜色尽头,一支兵马驰援而来。 人数不过数千,但每一名将士皆是精锐,有一当十之力。 有冲在阵前将军认其中为首将领,似在绝境中看到一线曙光。 他高喊:“摄政王,是摄政王带兵回来了!” 李宴同样抬首,看向为首李羿。 他已被废为庶人,与皇室再无瓜葛皇叔。 被血火浸透浓沉夜色中。 李羿身着铠,手持长戟。 他战马与兵刃上皆已除曾经属于皇室徽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