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沉月落时, 御花园里薄雾朦朦。 回到承乾殿中的李羡鱼一夜好眠,睡至巳时的更漏响至末尾,方在斜雨敲窗中朦胧醒转。 她撑榻坐身来, 揉着发酸的腰肢,轻轻撩垂落的龙帐。 临渊不在殿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倒是榻前的春凳, 放有一整沓大玥送来的家。 李羡鱼红唇微抬,趿鞋倾身,将家拿到手里。 未来得及翻看, 视线倒是先落在末尾那封形制格外不同的信。 绯底缠金,封面绘着振翅回首的朱雀,末尾盖着大玥的国玺。 这是大玥送来的国。 给的并非是她,而是身为胤朝国君的临渊。 这是所有信笺中唯一拆的一封。 但如今临渊将它放在榻边的春凳, 信口的火漆并未重新封好。 李羡鱼略想了想,便抬手将国展。 国中写的是大玥同意与胤朝通商,在两国之间共修商道。 底此事附有相关的细则, 与大玥边境的部分地形图。 想来等临渊的回送至,便可动工。 李羡鱼杏眸弯。 正当她忍不住始推算, 在两国之间建立一条商道要多久的时候, 远处的槅扇却被叩响。 槅扇外,月见语急促:“娘娘, 您可身了吗?太后娘娘要见您——” 李羡鱼微怔。 她匆忙将手里的国藏到枕头底, 趿鞋站身来:“怎么是这个时候?” 月见的语更是焦急:“太后娘娘说, 娘娘抱病已有两月,要亲自来凤藻殿看您。” 李羡鱼有些慌乱。 她匆匆将槅扇推, 将月见拉进来:“快, 快替更衣梳妆。” 月见连连应,赶忙替她打水洗漱。 原本闲适的时辰登时变得兵荒马乱。 待李羡鱼梳妆洗漱罢, 匆促回到凤藻殿的时候,足有小半个时辰去。 幸而雨天路滑,太后的仪仗行得缓慢。 在抵达凤藻殿时,李羡鱼已在正殿花厅前迎候。 赵太后在宫娥的簇拥中行至李羡鱼面前,微抬手止住她想要行礼的动作。 “在哀家跟前,不必如此拘礼。” 李羡鱼轻应,迎赵太后座,又让宫娥们奉准备好的茶点。 她藏着心底的不安,微微垂落羽睫:“昭昭不知道母后要来。准备得仓促了些,望母后恕罪。” “无妨。” 赵太后端着茶盏,坐在花梨木椅。 那双淡漠的凤眼微垂,凝视着眼前的女。 鸦鬓雪肤,杏眸桃腮。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裳的领口系得快抵到她小巧的颌,银红色的裙裾边缘留着被斜雨沾湿后清浅的水痕。 她这段时日的行踪与想法,其实并不难猜。 赵太后凤眼垂落,浅啜一口茶水。 她道:“皇后的身子抱恙已久。” “如今,可好些了?” 李羡鱼心里清楚。 她所谓的病症,都是太医们杜撰出来的,若是赵太后唤亲近的太医来诊治,必定是纸包不住火。 她避重轻道:“兴许是春日里留的寒症。从立夏后,便好些了。” 赵太后略微颔首,倒不再追问,仅是平静饮茶。 李羡鱼唯有陪在她身侧。 等着她兴尽离,抑或是临渊落朝回来。 茶烟袅袅里,赵太后仅是浅啜两口,便将手中的茶盏暂且搁落。 她的语平和,如盏中的茶水,不见波澜:“哀家有几句体己话要与皇后说,你们都退吧。” 赵太后语落,跟随在她身畔的宫娥们依次福身,鱼贯退。 李羡鱼无法,唯有将月见等宫人一同屏退。 槅扇轻掩,本安静的花厅愈发寂静。 连庭院中琅琅的雨似被尽数隔绝。 李羡鱼双手捧着茶盏,感受着搁盏透来的热度,努力平稳着湍急的心跳。 最后是赵太后先启唇。 “哀家听闻,渊儿想与大玥通商。” “这桩事,你如何作想?” 李羡鱼的心高悬。 她觉得,这胤朝,大玥而言,皆是一件好事。 但是她又想这段时日里翻看的官员名册。 被换掉的官员里,赵姓者并不在数。 赵太后的立场,大抵与她的,与临渊的,都不相同。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避话题:“都说后宫不许干政。昭昭前朝的事,没有什么看法。” “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