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宁被摁在屋中换了衣裙,重新梳了发髻,钗了发饰,又被钱绮月叨叨着描眉着粉,涂了口脂,几乎从头到脚全部装扮了一次,这才跟着心满意足的钱绮月出了房门。 走到廊檐下,外间天色已经有些微暗了下来,府中四处已经点灯,月见他们瞧见那灯笼之下,盛装明艳灼人眼球的美人时,都是忍不住愣住。 往日他们便都知道,女郎容色出众,哪怕与姿容倾城的督主站在一起也未曾逊色,可是以前棠宁打扮大多简单素雅,就算偶有艳色衣裙,也几乎是挽简单发髻,脂粉不施。 可此时她着妆之后,面容越发精致,本就仙姿玉骨的容颜褪去了少女稚嫩,眉眼更显大气,糅杂着她身上越发出众的气质,多了艳丽矜贵。 棠宁身上穿着是一身紫色碧云长裙,裙摆繁复,隐约能看到其中银线钩织的牡丹,腰间以锦带轻束,行走时环佩轻响,裙上绣着的牡丹花也仿佛跟着活了过来,更衬托的她艳丽无双。 “怎么了,不好看吗?” 见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棠宁提了提裙摆有些疑惑。 上一世她幼时恣意,长大之后便被困在跟陆家的婚约里,陆老夫人不喜欢她太过张扬,她就收敛心情乖巧柔顺,陆老夫人不喜欢她在人前惹眼,她便也很少施粉打扮,尽量简洁素净。 陆老夫人拿着陆家长媳的身份要求着她,她为了陆执年,也为了讨陆家喜欢,只竭力压着性情,她已经很久没有像是这般仔细装扮过自己。 棠宁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袖:“这衣裳好像太过招摇了,而且只是出门逛逛,没必要这么隆重吧,不如我回去换了……” “换什么换,这么好看,换了才傻!” 钱绮月连忙说道:“再说长得好看是老天爷赏的,有什么好招摇的,你藏着不给人看,那才是暴殄天物,简直是浪费了你这张脸!” 花芜她们站在一旁,听到钱绮月的话也是纷纷回神。 “钱小娘子说的是,女郎这样真美。” “对呀,女郎真好看,明明之前也好看,可现在的女郎更让人移不开眼。” 棠宁听着他们夸赞,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真的好看?” “真的,不信你问阿茹!”钱绮月笃定。 薛茹连忙点头:“真的很好看,阿姊别担心。” 棠宁见薛茹也这么说,这才放心下来。 钱绮月挽着棠宁和薛茹出府上了马车之后,就直奔城西,等他们到时,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整个映荷湖边却依旧灯火透亮,沿着湖边廊桥一路到正街方向都挂满了花灯,旁边一路都是各式小摊,间或还有一些杂耍和变戏法的摊子,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马车停在夜市外,棠宁她们就下来步行,瞧着身边接肩摩踵路过的年轻男女,感受着与白日里不一样的喧闹,棠宁也觉得心头鲜活起来。 “怎么样,没骗你吧?是不是很热闹。” 钱绮月挽着棠宁的胳膊,笑眯眯地说道:“这京中可难得有这般热闹的时候,而且平日里各自守着男女大防,不好私下接触,可是今日却没那么多顾忌。” 每年七夕,京中那些未婚的年轻女娘和儿郎都会在这一日来映荷湖边,没了平日里那些规矩,他们可以大大方方的相看彼此,就算说上几句话也不会被人说坏了清白,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能找着了良缘。 “我刚才路上就已经瞧着京里头好几家未婚的郎君来了,还有几家家世都是不错,待会儿你也趁机瞧瞧,看有没有顺眼的,还有阿茹也是,要是瞧上了哪家小郎君,回头让咱们姨母替你说项去。” 棠宁:“……” 跟在一旁的月见:“……” 女郎要是看上哪家小郎君,督主怕是能把人家脑袋都给拧了。 缀在一旁护着几人的杭厉也是神色微变了下,扭头看向一旁的薛茹时,就见小姑娘粉白小脸上羞的通红。 “钱姊姊,你别胡说。”薛茹红着脸。 “哪里胡说了,你也快要及笄了,寻常这个年纪本就该说亲。” 钱绮月捏了捏她脸颊:“况且咱们小阿茹长得这么好看,又乖得跟小白兔似的,多招人喜欢,指不定回头上门说亲的儿郎能把棠府大门都踩破了。” 薛茹脸“唰”地通红:“钱姊姊!” “害羞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要不要姊姊帮你说一个俊俏的?” 钱绮月瞧她只红着脸不说话,忍不住摸着她下巴:“小阿茹喜欢什么样的,跟姊姊说说,姊姊帮你找。” 薛茹从未这般被人调戏过,耳朵都变得通红。 棠宁瞧着自家妹妹羞的脑门都快冒烟了,伸手轻拍掉钱绮月作乱的爪子:“就会戏弄阿茹,你这么厉害怎么没瞧着先给你自己找一个?” 钱绮月被怼了一句也不恼,只歪在棠宁身上笑嘻嘻地说道:“我这不是在找嘛,寻不着两情相悦的,总得找个皮相好的,只可惜……”她叹了声,直接朝着棠宁看了一眼:“这见过美味珍馐,再瞅家常小菜,实在是食之无味呐。” 明明是没头没尾的话,可棠宁就是莫名其妙懂了她的意思。 她默了默:“要不然,你要求放低一些?” 拿阿兄那皮相找郎君,满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钱绮月见她皱眉担心,忍不住哈哈笑歪到棠宁身上。 “逗你的,我要真是照着你家阿兄那脸去找,怕是得出家当了比丘尼,到时候我娘头发都能愁白了。” 她挽着棠宁的胳膊,笑嘻嘻地说道: “美人这东西,只可远观,瞧一瞧饱饱眼福就够了,真要过日子那吃的不还是家常小菜嘛。” “你也知道我爹在户部,这京里头多的是想要借着儿女亲事拉拢他和钱家的,我这自己万一真是色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