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净珠被夺后, 琼光自觉有罪,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在寻人。 尽管同伴们不曾责怪,反而相继宽慰, 但他心底始终难受得紧识人不清, 酿成大错,好在傅偏楼暂且无事, 否则他大抵要羞愧到死。 这两日里, 他寻遍了融天炉北面每一个可能藏匿阵法的角落,终于找到了零星的阵法痕迹。 给谢征等人传去讯息后,他唯恐迟而生变, 干脆独身沿着方向摸了过去。 不曾想,竟然会是这么个发展。 回春丹入口,化为一道暖流, 多少令疼痛减轻了些。 专门用以疗伤的丹药, 比起粗暴凭借血中妖力吊命的麒麟血要好太多, 但也奈何不得元婴期妖修留下的伤势,只堪堪止住了皮肉的溃烂和如注鲜血。 幼小男孩的脸色依旧苍白似一张金纸, 随时会晕过去的模样。 他到底是个未入道的凡人, 太脆太弱,一碰就能散架。 见回春丹都治不好他,琼光不禁感到有些棘手。他将周启小心地抱起来,就准备回去融天炉找医师。 “咳咳” 怀里周启有了一丝意识, 艰难地睁开眼,瞧见琼光,做梦般地呓语道“居然是你” “是啊,居然是我。”琼光没好气地说。 他满心郁闷,有种说不上来的憋气, 觉得自己简直是天下第一冤大头。 被当傻子骗得团团转,费心费力替他们隐瞒掩护,回头却被恩将仇报、倒打一耙。 以为收留了两个危在旦夕的小可怜,结果是两条居心叵测咬人不眨眼的毒蛇。 好不容易找上门,打算报这一箭之仇,结果却发现不用自己动手,人就快没气了。 非但没法算账,反而还要救他,这叫什么事 “你这伤究竟是怎么弄的”琼光问,“周霖呢又跑去哪了” “明净珠”周启刚要解释,不知想起什么,忽然就变了脸色,闭口道,“别管我了,我身上有那家伙的妖力在,它很快就会追过来。元婴期的妖,再不走,你也” “元婴期的妖”琼光诧异道,“明涞仙境一向管辖严格,更别说这边是方家的地盘,炼器大会还开着,怎么会有这般大妖混进来” “谁知道咳咳它、明净珠是个陷阱” 周启咳嗽不止,唇边溢出内脏血块来,琼光皱着眉,把回春丹药瓶扔给他“再吃两粒。” 攥紧药瓶,周启复杂地盯着他。 跟着琼光一同生活了快一年,他自然清楚这个小修士没多少家底。这瓶回春丹,平时用一粒就足够对方肉疼到跳脚,如今却这样大喇喇地塞过来 “不把我扔掉吗你就不怕没命” 他说不清此刻心底的情绪,既然能活下去,就该抛弃所有顾虑,抓紧这一线生机。 明明如此才对为何 “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傻乎乎地轻信于人”语调愈发激烈,言辞愈发讥诮,“琼光,事到如今,你不会还挂念着之前的旧情吧” 不不,不能提这些,眼下他只能依赖这家伙了,得献媚讨饶把人哄得昏头才行 “动动你的脑子,有传送阵,我才能甩开那个妖修逃到这里。元婴期和练气六阶何止天差地别,它只要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我还不扔下我离开蠢货” 该死,他在说什么东西平时曲意逢迎舌灿莲花的本事呢 “你不是最恨残害无辜、谎话连篇之人吗告诉你好了,我和霖霖是亲兄妹,之前都是半妖,为了复生麒麟,曾在荒原引得妖王自相残杀,死伤无数;你那几个师叔师兄师弟和我们交过手,所以才骗你去买易容丹,非要跟来炼器大会正是为了不让你们解咒。就连最开始的相遇,也都在我们算计之中” 自私自利、狼心狗肺,他就是这种混蛋。 失去麒麟血脉后,更是渺小如蝼蚁的凡人一个,已然没有任何价值 周启越说,眼瞳越无神,脸色涨红,眼眶里盈满了水光。 然而琼光一声不吭,连一眼都不看他,只管闷头向前跑。 “明净珠已经被我扔了,”琼光不理他,周启自暴自弃地闭上眼,喃喃道,“咒术是霖霖下的,我解不了,对你没有半点用处” “说完没有” 琼光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沉冷,满是不悦,“说完就赶紧把丹药吃了,上气不接下气的,你不难受我听着烦。” “你们那些龌龊事,宣师叔早就和我讲明白了,你大可闭嘴别提。” 心里好似燃了一把火,琼光很少用这般不客气的口吻说话。 “别太自以为是了,周启。我救你,和你无关。” 他说,“这是我的道。” 过去相伴时的温软情愫,在这对兄妹背叛之时便已化为冰絮寸寸碎裂,错就是错,他不会为这个心软。 但一码归一码,先不说傅偏楼那里还需要他们,单论对一个凡人孩童见死不救,琼光自问做不到。 即便这个“凡人孩童”不似表面看上去那般柔弱。 这样想想,说傻倒也不错。 琼光心道,算了,傻事又不止做过这一回,顺意而为、无愧于心就好。 周启被他斥得愣住,看清对方面上的肃穆决意,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