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宁静悠长, 醒过来后,精神久违地餍足。 天光微熹,身旁, 傅偏楼仍旧在睡。谢征垂眸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轻轻抽开袖摆,整理完衣物,走出偏殿。 主殿中, 走意真人和清云宗长老已离去了,清重坐在桌边喝茶, 裴君灵一面剥着灵果,一面低声絮絮地说着什么, 听得对方眸色起伏不断。 看见谢征出来, 裴君灵热情招呼道“清规,你醒了这边。” 谢征走过去,她便问,“休息得可还好我前去换过一次香, 添了紫藤花灵和回春草的修养方子, 可有觉得伤势好一些” 听出语气中的关切,谢征眉眼微微松动“是好多了。多谢裴姑娘。” “多谢的话就喊阿裴吧,裴姑娘听上去也太生疏。”裴君灵弯弯眼睛, “你来的正巧,我刚与宫主说完画里发生的事情。” 谢征顿了顿,朝清重躬身行礼, “昨日, 也多谢真人出言帮忙。” “人后不必拘礼,坐吧。”清重道,“你为七杰选中的传人, 便为养心宫的贵客,区区小事,不值一提。况且,隐瞒不止为了你们,也是为养心宫着想。” 谢征适时问“有关摘花礼道与其中传承,真人意欲如何解释” “仙境七杰,如今虽声名不显,当年却无人不晓。走意真人穆行之,听闻还是穆逢之的堂弟画卷上七人的身份,想来瞒不下去。” 清重捻着茶盏壁沿,缓声道“与其遮遮掩掩招惹怀疑,不若坦荡些承认。我告知他们,此物乃姐姐邀七杰共办的拈花会上所留,经郭詹大师改铸,其中神异,我也不太清楚。许是那几位大乘修士忽生雅致,给小辈留下了什么机缘。” “此画与空净珠摆在一室,阴差阳错,记录下空净珠离去一幕,这才解了当年失踪之谜。” 春秋笔法,半真半假,倒很像那么回事。 毕竟,谁能料到七杰那样决绝,竟取一半分神炼入画中,留下传承 裴君灵跟着说“这番说辞与个中详细,我与蔚道友他们一一商讨过。哪怕回宗后再度盘问,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差错。” “最大的漏洞,便是知晓全部内情的夺天盟五尊。” 还活着的人里,疯了的方陲被方家带回,关在地牢之中;秦知邻、应龙不知所踪;唯一放在明面上的,就仅剩一个清云宗宗主,柳长英。 清重低低叹道“养心宫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打探夺天盟的消息,却并无所获。” “按照画卷记载,当年,他被方陲抽去神魂脊骨,和白龙之子一道铸就仙器;而躯体则由秦知邻炼成傀儡” 她沉吟着,“沈剑仙斩断夺天锁,使得两人神魂分离,或许是与肉身联系未完全断开,这才令柳长英重新活了过来。只是兽谷一战后,他便闭关不出,不问世事” “不。” 忽而想到什么,清重凝滞了下,犹疑道,“不如说,柳长英在人妖开战前,就几乎不曾出现在人前。” 是某一日横空出世,继任了失踪的成子哲之位,众人这才知晓,原来清云宗还有一位年纪轻轻的大乘期,无心无情,睥睨众生。 谢征目光稍沉。 那位道门第一人究竟在想什么,没有人清楚。 白承修曾与对方纠缠不清,后又被亲手诛杀。足可见其心性冷漠,常人难及。 此前,傅偏楼曾信誓旦旦地表示,即便知晓他的存在,柳长英轻易也不会出手。 在他还未成气候前,那人并不介意多给他一些自由。前几辈子二人作为师徒时,便是如此。 毕竟,柳长英妄图重合仙器,还需傅偏楼尽快抵达大乘。 过早地展现出碾压性的实力,只会令人难以望其项背,心生绝望,丧失往上爬的动力。 就是不知,待成玄等人将消息带回去后,柳长英会作何反应。 他们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两日,那些被业障魇住的弟子们便纷纷清醒过来。 养心宫再办一场饯别宴,谢过前来与会诸人,拈花会便就此告一段落。 傅偏楼因魔之故,不能一道回去;谢征也以于业火中浊气入体为由,被清重真人一并留下。 问剑谷临行,两人前去送别,见着几人间气氛有些怪异。 “这是怎么了” 傅偏楼看看愁眉不展的蔚凤,又望望抿唇不语的宣明聆,再瞧瞧快魂飞天外的琼光,纳闷至极。 “我说蔚明光,琼光师弟便也算了,他自从画卷考验过后就时不时这样,应是和师寅又发生了什么事。你跟宣师叔是做什么” 他拉过蔚凤,到一边埋怨,“吵架了真是走都不能让我走安心” “傅仪景。” 蔚凤没心思和他斗嘴,正色低声道,“我打算回一趟凤巢。” 傅偏楼愣了片刻,匪夷所思地问“你说什么” “你要回那地方莫非疯了”他百思不得其解,“难怪宣师叔没好脸色,你忽然想不开什么,难道当劳什子的凤皇比在问剑谷自在吗” “你当我想”蔚凤蹙眉,“我并非要回去重掌凤巢,而是去弄清些事情。” “什么事” “你也知道,我之所以会身在问剑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