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和柳家的人打架?竟被人打成那样!我他老实得很,是主惹是生非之人。问他,他死活说。你是去了吗?到底怎的一回事,连承平都牵了进去!” 他怎能和她说,是因做了驸马,他如今正成为长安人茶余饭后的笑料,他被描绘成了一趋炎附势攀龙附凤之徒。这和他从小到大所受的教养、融入骨血的谨恪的、欲尽量严守为人立身之道的性情,是完全格格入的。 说对此完全没有介怀,恐怕连他自己也觉大可能。 过,他会像承平说的那样,学会慢慢去接受所有一些原本是他无法接受的一切。 “是他和柳家那孙儿为争一只鹰而起的事……”他含混地应付了一句,随即便转了。 “公主!近王贞风王娘的那桩事,也是你帮的吗?”他终于问了,只见她了自己一眼,没说别的,只嗯了一声。 这便足够了。 裴萧元禁又想起她前次曾以自己母亲之名去探望神虎军旧部家人一事。止那一次,随后,她一直也定期派人去那里送钱送物。他是知道的。而如今,在他浑然觉之,她又帮了此事…… 裴萧元只觉胸腔内热流翻涌滚,那热意灼得他的心都仿佛在膨胀。有千言万语想说,然而又知到底该说什么,才能完全地表达他此刻的情绪。 “谢你了。”最后,他能说的,竟只有这区区一声谢。 她长已是半干,撂了巾,从镜前起身,转到他的对面,示意他微微抬臂,亲自开始为他除起腰带和外衣,道:“裴郎君你须如此客气。那日从大姑母那里无意听到此事,我便叫袁值去提醒下庆王。只是一句的事。” “还是谢你的心意。我很是感激。”裴萧元停了停,又道,语气愈郑重。 絮雨双手停在他的腰带之上,抬起面,对上了他低头凝视自己的双眼,四目相交片刻,微笑了起。 “裴郎君真的无须如此。”她道。 “只是我对郎君的一点微足道的回报而已。” 在裴萧元略困惑的目光下,她解释:“我知她钟情于你,为五姓,又知书达,还和郎君有故交,方方面面,原本都很适合郎君。” “你对做驸马心有芥蒂。我想过,将咱们是散了伙,她真的很适合郎君。裴家如今就剩你一支,裴公口里说,心中必是盼望你能娶一贤妻,我得已耽误你在先,为你将略作几分考虑,也是我的本分。” “郎君你臂稍稍抬高些——” 半晌,他一恍若未闻,絮雨再次抬头,见他双目盯着自己,眼里竟似有怒意隐隐浮现。 “你这么我作甚?”她问。 裴萧元突然后退一步,令她的手从自己身上脱开,接着,他一把扯下还悬在身上的那一只绯银鱼袋,将鱼袋连同一并扯下的一只是她嫁妆的用作装饰的男的腰佩,重重砸在地上。玉质的腰佩迸裂,玉屑四下飞溅,金质的鱼符则直接从袋内飞了去,骨碌碌地滚进床底,消失见。 “你这是意?”絮雨吃惊,目光追着那只见了的鱼符,待转回到他面上,语气也一改温和,生硬起。 “裴某谢公主,竟为我考虑得如此长远!”他冷冷地道,说完胡乱套回方已半褪的衣裳,丢下她,摔开珠帘便去。 恰此,贺氏带着婢送了药,刚转入寝阁内室,迎面见他沉着脸,一边穿衣一边朝外去,一怔。 “驸马,吃药了!”烛儿道。 他应,径直从旁大步了过去。 贺氏一眼乱颤的珠帘后的絮雨和地上的鱼袋、碎玉等物,脸色因惧怕而大变,慌忙追上:“郎君你去哪里?快回!” “气闷!我去透口气!用管我!” 音未落,他人已是跨寝阁的门,头也未回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