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他抬起目,又见皇帝呼吸仿佛转为艰难,嘶嘶喘气,色更是白得如纸,双目却直勾勾地死死盯来,口中还在咆哮出声。 “来人啊——” “驸马杖责五十——” “投入宫狱——” 然而他整个人都在发抖,仿佛随时就要闭过气,声音更是断断续续、嘶哑而破碎,致令在外候着的赵中芳没有听到,并未回应。 裴萧元微悚,自地上一跃而起,半扶半拖,强行将皇帝送到坐榻上。他歪倒了下,闭目大口大口地喘息。接着,裴萧元转身疾步出,待叫人来,忽然,身后传来之声: “这个驸马,你做,还是不做?” 这声音依旧呼吸不畅而微微颤抖,但却不复片刻之前的激怒了,充满肃杀的冰冷味道。 “不做,这就朕说。朕决不强迫你。” 裴萧元倏然停步,回过头。 那道身影依旧背对不动,歪扭地侧卧在榻上。 他快步走了回来,“臣万万不敢!”又即叩首下。 “臣本愚驽之人,卑下之躯,不过一于边荒的伧夫军汉,公主却系天家贵女,万金玉躯,仙姿华质,臣侥幸能得公主垂青,乃是此生莫大之福分,臣怎会不愿侍公主?” “昨夜之事,确系臣意气用事,对公主不敬,铸了大错,臣懊悔万分,陛下无论如何责罚,臣都甘心受之。但事之起,绝非如陛下所,我轻视公主,恰相反,是公主她——” 时二人之间的那段私言,他本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外泄的,然而此刻,却是情势不得人了。他已清楚感知到皇帝方才那中透出的恨绝之意。 他暗咬牙,将昨日傍晚归家之后发生在寝堂里的事略略讲了一讲。 “全怪臣太过愚钝,时听了公主那几句玩笑之言,便信以为真,误会公主无意与臣久,心中不甘,更是块垒难解,一时糊涂,气头之上,便……” 他一顿,掠过自己怒砸鱼袋一事,继续向着前的那道背影认罪:“臣便出了宅邸,做下那糊涂之事,惊扰了陛下。” “臣确实罪该万死!昨夜后来,竟又蒙公主不弃,还来接臣。回后,臣懊悔万分,时……时便向公主恳切请罪,求公主谅解,恕臣万死之罪。幸而公主大度,不再怪臣。昨夜后来便再无事了。今早,晨鼓一声起,臣听闻谒者传召,即赶来圣。” “此便是昨夜之事的全部经过。求陛下息怒。往后臣必忠心服侍公主,再也不敢如此行事,惹公主伤心,叫陛下误会失望。” 他告罪毕,以额触地,拜不起。 半晌过,在他后背暗暗汗湿贴衣之时,终于,对的坐榻上发出几下轻微响动,皇帝似是自己慢慢起了身。 “抬起头!”裴萧元听到皇帝发声。那声音中气依旧显得不足,但已平,也无愤怒或是咄咄逼人之势了。 裴萧元急忙抬头。皇帝果然自己靠坐了起来,看着,色也已好了不少。 “你方才的,真?”他盯着这跪在自己前的轻郎君,冷声。 “皆发自臣之衷心!” 皇帝沉默了片刻,拂了下手,“罢了,带公主回吧!朕这里无事了!” 裴萧元暗暗吁出口气,正待依言退出,忽然起那一枚鱼符,只得来到皇帝脚前,俯身下,探臂伸到坐榻之下,终于,将东西摸了出来。 鱼符这回彻底被砸坏,半边凹陷了下。 他抬起头,冷不防对上皇帝的一双眼。 他正低着头,俯看自己在摸鱼符,无表情。 裴萧元忙将鱼符捏收在了掌心里,向着榻上之人行了一礼,随即捡起鱼袋,退了出,仍立在内殿通道里的赵中芳点了点头,低声提醒他察看下皇帝的身体。宫监匆匆入内。 裴萧元随即转出内殿,独自行到那空旷而大的外殿时,终于,他深舒口气。定下心神,他将那承两次砸摔而彻底变形的鱼符塞入袋内,再次系在腰上,又揩了下额上还浮着的一层薄薄冷汗,起她还在等,怕她担心,迈步正要出,忽然此时,身后传来脚步之声。 “驸马留步!” 赵中芳跛着一条残腿,匆匆赶上。他返身迎。 赵中芳将他领到殿隅,低声说道:“陛下命奴给驸马传一句,离十一月初一祭祖,只有不到半个月了。日或将有大事。驸马近日好好休息养伤,到时回来,守戒大事。” 裴萧元心中便了了。薛勉应已受皇帝密见。他颔首应是,继续朝外行,这时听到赵中芳又叫自己。只见他走来,停在前,踌躇了下,终于再次开口。 “驸马大婚次日公主入宫拜谢陛下,出后,是否又回来,在东殿外作过停留?”宫监压低声,忽然如此发。 裴萧元一怔,随即领悟。 天他回往东殿的事,这宫监或已是知晓了。 裴萧元承认,接着解释:“并非是我存心刺探,而是时为寻鱼符……” 赵中芳摆手:“驸马无须多心,时情景,外头那人后来都奴讲过了。奴听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