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咱们这样的……群体,尤其你这么年轻的,多见见世面,认识几个朋友,你不要把它当一件坏事。” “谢谢,我真的有点忙。”陈文港打断他,“既然你没什么要紧的事,我就先挂了。” 他声音冷淡,干脆地收了线,一般陈文港倒是不会这么说话,只是今天他没有心情。 霍念生正卧病在床。 说来,霍公子平时勤于锻炼,体魄强健,一年到头连头疼脑热都很少有,偶尔感冒一次,倒是来势汹汹,半天功夫就烧到四十度。陈文港连夜叫来家庭医生,给他打了退烧针。 潘正阳打来电话的时候,他已经一天一夜没睡,坐在床边,用酒精给霍念生擦手心。 这时候还有人来撩骚,陈文港脑子嗡嗡响,索性把潘正阳删了,然后继续看霍念生。 床上的人闭着眼,但明显睡不好,呼吸里带着嘶声,面颊潮红,嘴唇干燥。 陈文港把手伸进毯子里,觉得他出汗多了,稍微掀开了一点。 他轻轻摸着霍念生汗湿的头发,对方偏着头,扯出一条分明的下颌线。 在陈文港印象里,他很少见到霍念生这么脆弱的时候。 前世陈文港多病多灾,总是霍念生照顾他。一次次手术,各种护理,插管,呕吐,换药,擦身……对他来说,这个人像座山似的可靠,永远伫立在那,好像永远不会有崩塌的那天。 但陈文港经历过,他知道这也不过是一具血肉之躯。 他的手在床上游走,不停抚平枕头和床单上的褶皱。 到天亮,霍念生醒的时候,陈文港趴在床边睡着了。 哈雷静静卧在床脚另一边,抬头看着他们,它这两天安分守己,一回都没闹着出去玩。 霍念生掀开被子,他一动,陈文港就醒了,眼皮睡得有点肿,下意识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霍念生把他捞上来。 陈文港从床头柜上拿体温计,给他量了一下,退了点,三十七度八。 医生说是风热感冒,吃了药,陈文港又去厨房煮银翘冬瓜薏仁粥。他从柜子里翻出了金银花、银翘、薏苡仁,发现鱼腥草没有,找邻居孩子跑腿现买的,加盐出锅,煮好端到床边。 霍念生看了就笑了:“不错,看来等以后我老了,能指望你孝顺我了。” 陈文港试试温度:“试试,手艺不好,不管味道,当药吃。” 霍念生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深了点,张嘴咬住勺子。 陈文港倒不是不会照顾人,恰恰相反,他是娴熟过头了,霍念生都没告诉他,他平时是不是喂小孩习惯了,职业病似的,不光要喂嘴里,送一勺,恨不得还能夸两句。拉拉扯扯,总算这碗粥吃完了,陈文港洗了碗,又拿薄荷加蜂蜜煮了水,倒在玻璃壶里,放到床头晾着。 霍念生拍拍身边,叫他:“别忙了,上来。” 陈文港脱了拖鞋,上了床,两条胳膊挂在他的肩膀上。 霍念生靠在床头,摸了摸他的头发,他手心的温度也是热的。 他问:“做梦哭什么呢?” 陈文港睁大了眼:“你说我?” 他怔怔的,好像是真的转不过弯。霍念生用拇指沿着他下眼圈划了一下,陈文港眼底还有红丝,眼皮微微肿着,连卧蚕都肿了,被他一摸,才觉出脸上那块薄薄的皮肤干涩紧绷。 但要不是霍念生问,他其实都不记得自己刚刚做了个悲伤的梦。 现在想起来了,梦里,他守在棺边,求那个冰冷的人再看自己一眼。 霍念生让陈文港离远点,省得传染,但陈文港不肯放手:“不会的。” 霍念生拍拍他的胳膊:“感个冒而已,又不是要死了。” 陈文港抓住他的手腕,上嘴就咬了一口,嗔他乌鸦嘴。 霍念生宽厚地笑笑,抬着胳膊,任他磨牙。 过了片刻,陈文港松了口,也浅浅笑了一下。 他跟霍念生聊天:“你知道吧,我母亲早就去世了。” 霍念生应了一声,问:“然后呢?” 陈文港说:“然后就要买墓地,立碑。那时候我还不大,不怎么记事,连她长什么样都没印象了,有印象的是过了几年,清明节,我爸爸带我去公墓祭拜。前两年碑还没立,我们去的那年刚刚立好,我也认识不少字了,一下发现碑上刻的是两个名字,一个我妈妈的,一个我爸爸的。妈妈那个描了金漆,他的那个没描,还是红颜色,立碑人只刻了我的名字。” 霍念生说:“这也好,说明他们感情恩爱。” 陈文港说:“我理解,但还是没有给我留地方。” 霍念生笑起来:“当然都是夫妻合葬,带上你算怎么回事?” 陈文港不吭声。 哈雷看他们两个开始聊天了,吧嗒着腿跑过来,两只爪子爬在床边,跃跃欲试往上跳。 陈文港换了个姿势,压着霍念生的大腿,伸长胳膊,揉了哈雷一下。 它立刻碰瓷似的,哧溜躺倒在地,四脚朝天,把肚皮露出来。 陈文港几乎探出半个身子,用一根手指在它肚子上划来划去。 霍念生从他的后脑勺都能读出思想感情,说:“好了,活了两辈子了,想开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