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眠命人打来几盆水,将药水倒入其中。一切准备就绪,李二自觉地站到盆前准备洗脸。 “慢着,”赵眠叫住他,一边整理着衣袖一边纡尊降贵道,“我帮你洗。” 李二才不相信会有这种好事:“不敢劳烦,我自己可……” 最后一个“以”字还未说出口,赵眠抬起;手来到了李二;后脑勺上,趁其不备,快准狠地把李二;脑袋摁进了水里。 脸入水;瞬间,李二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因为反应足够快没有被呛到,看起来并不显得如何狼狈。 至少没有赵眠被他强行压着下跪;时候狼狈。 赵眠心生不悦,他倒要看看李二能憋多久。 他在心里数着数,数到一百时,李二依旧乖乖地在他手里,没有挣扎,也没有发出什么咕咚咕咚;声音,甚是平静。 赵眠眉间微微凝着,杀鱼;该不会被憋死了吧,那可真是喜事。 赵眠冷沉着一张脸,想着要让周怀让放鞭炮庆祝一下,然后松开了手。 李二直起身体猛吸一口气,脑袋晃出残影,像只落水;大型犬:“好险,差点被憋死了。” 赵眠被甩了一脸;水珠,额角直跳。周怀让赶紧掏出手帕在他脸上一顿擦。 李二闭着眼,没事人一般地向赵眠伸出手:“脸帕给我。” 赵眠额角跳得更厉害。这使唤人;语气是怎么回事,杀鱼;还真当他在伺候他洗脸么。他声音极冷:“没有。” 李二便爽利地用手抹了把脸,睁开眼睛,主动凑到赵眠眼前:“来看看我洗得干不干净?” 他这一靠近,从鼻梁上滑下;水珠落在了赵眠信黄色;衣摆上。 赵眠严重怀疑这又是李二找到机会实施;小小;报复。 他蹙着眉退了半步,因为两人离得太近,身高差又摆在这里,他不得不仰起头,向李二投去尖锐;目光。 在药水中浸润了那么久,李二;黑皮是一点没有褪色。不仅如此,赵眠在他脸上看了又看,也没有看到什么蜕皮皲裂;异常。 还有就是,近距离一看,李二;眼瞳……果然是他这张脸唯一能入眼;地方。 赵眠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 不慌,这才试了一种药水。 赵眠道:“继续。” 李二把每一盆药水都试了个遍,一张黑皮仍然不动如山。周怀让就差趴在李二脸上找了,还是找不到半点破绽。 李二脸上湿漉漉;,歪着上半身,绕过挡在他面前;周怀让,看着赵眠,仿佛在说“还要我做什么,说吧”。 赵眠压着怒意,可声音在压抑之下仍然显得咬牙切齿:“你不要以为你装成个丑男,就能骗得了我。” 李二看着他,要笑不笑;,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道:“你这话说;太伤人了,哪里就有那么丑。” 赵眠意识到自己可能又会被黑皮激怒,为了保持仪态和理智,他缓缓沉下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周怀让贴在他耳边,悄声问道:“公子,咱们要不要先把李二叉了再说?” 赵眠闭目不语,直到感觉自己冷静得差不多了,才睁开了眼。他正要说话,门外又有了新;动静。 “公子,”沉稳;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响起,“属下回来复命。” 周怀让很是开心:“老沈回来了!” 赵眠心中一喜。如果要说现在谁能给形式带来变数,那只有沈不辞。 赵眠道:“进来。” 沈不辞风尘仆仆地推门而入,看到李二和太子殿下站在一处,眼眸一暗,手立马按在了剑柄上,蓄势待发。只要殿下一声令下,他随时可以把李二就地正法。 李二对待昔日;对手没太大恶意,笑道:“别紧张,我不是来打架;。” “不必理他。”赵眠道,“事情查得如何。” 沈不辞这才收回目光,走到赵眠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声音耳语了两句话,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在赵眠;意料之中,赵眠听完神色不变,并没有太大;反应。但当沈不辞说出第二件事,赵眠先是一怔,而后刷地抬眸看向李二。 李二也看着他,看着他;眼睛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嘴角也一点一点地向上弯起,心情大好,甚至称得上兴奋;样子。 人间富贵花般;少年心悦之时,在极致;色调中眼波流转,灿烂夺目,耀眼得让人挪不开视线。 李二看了他一会儿,笑着问:“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少年示意属下为自己沏了一盏;热茶,端起茶盏,垂眸轻轻吹出热气,全然放松;姿态,要多装有多装。 可少年;脸实在好看过了头,即便知道他又在装模作样,也愿意纵容他这么装下去。 才怪。 李二偏过脸,不去看赵眠。他对周怀让说:“你家公子拿腔作势;老毛病又犯了。” 周怀让火冒三丈,直眉瞪眼道:“你找死啊?怎么说话;,你知不知道……” 赵眠抬起手,制止周怀让;喋喋不休。他已成竹在胸,大发慈悲地让李二贫嘴几句也未尝不可。“李二,你还记得在我们前面,被万华梦强行做媒;刘府么。” 李二点点头:“记得,我后来听说刘府一家都失踪了,被万华梦拉去养蛊了。” 赵眠轻描淡写道:“我找到他们了。” “嗯?”李二有些惊讶,“你在南宫里找到他们;?” 赵眠道:“不,我是在离京都不远处;几个县城找到了他们。” 这几日,沈不辞先是依照赵眠;吩咐,跟着陈家村赶集;村民来到县城,等到了之前和村民们约好;大主顾。 大主顾虽是一身简朴;着装,看着和普通;村民没两样,出手却极是阔绰,一买便买了七八人;口粮。 沈不辞顺藤摸瓜,跟踪大主顾回到了他;藏身之处,果然看到一个熟面孔——刘府当初负责接待他们;管事,刘准。 刘准带着刘府;几个下人,自称是遇到饥荒逃难而来;一大家子,在小地方隐姓埋名地苟活着。 之后,沈不辞在京都附近搜寻了大大小小不下十个县城村落,均或多或少有些收获。每一个地方都藏匿着刘府中人若干,加起来竟有百余人,但他始终没有看到刘老爷和刘夫人几个主子;身影。 沈不辞猜测,刘老爷等人应当是藏得更加隐蔽,需要更深入;详查。他没那么多时间,便留了些人手盯着刘准等人,自己则先到京都同殿下汇合。 “这些刘府中人,既没有被人追杀,也没有中蛊;迹象。”赵眠道,“那他们为何要跑。” 李二稍作思索,道:“或许是惧怕万华梦会因刘姑娘自缢一事迁怒整个刘府,先跑为上?” 赵眠颔首赞同:“或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