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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吃绝户(1 / 3)

春潮带雨,一道闪电在九天外照破楚地的沉霭。第一声雷,叫醒了蛰伏一冬的万象。

宁晏被雷声惊醒。

他双眼无神盯着屋顶渗下的雨帘,感受着打湿的薄被裹在身上带来的颤栗。

穿越第二天,醒来还是那个鬼地方,还是这副弱得要死的身体。

武林盟主最有天赋的儿子,堂堂少盟主,在练就绝世神功的出关之日,迎接他的不是成就江湖传奇的康庄大道,而是死亡的波涛汹涌。

当闭关之门打开,眼前便晃过一道剧烈的光,瞬息过后,他已发现自己在河中挣扎了。

脑子里瞬间涌现出很多不属于他的记忆,他成为了和他名字同音的宁厌。

诡谲怪诞,性命之忧叫他来不及细思,只奋力向岸边游去。却发现这身体别说气沉丹田憋气,连游泳都不会。

往日如履平地的水面回归野性难驯,轻易将人裹近激流,鼻口充斥着溺晕的狠辣痛楚。一段沉沉浮浮,他呛了不少浑浊的河水,最后死命抱住河中一段朽木,被赶来的乡亲救下。

哐!哐!哐!

又狠又重的撞门声,整座茅屋都在震。宁晏回过神来,慢慢撑起身。

天亮了,那群吃绝户的亲戚等不及来给他收尸了。

宁晏从原主宁厌的记忆里得知,这个世界,是个性别颠倒的地方。

原主是家中独子,怀他的时候姥姥姥爷相继离世,生他的时候父亲难产而死。他从小被母亲厌弃,取了个讨人厌的名字,是村里有名的丧门星。

数天前,母亲上山打猎被熊咬死,宁厌彻底成为孤儿。

族中长辈以办丧事为名,将家中财物席卷一空不说,还以贴补了棺材费为由,将原主卖给了隔壁王家村六十岁的地主王太婆做小侍。

原主被逼得穿着孝衣投河,宁晏便是那时穿进了他的身。

许是过分悲怆让老天爷看不下去,才让行侠仗义的宁少侠替这苦命的孤儿遭遇死劫生罪。

宁晏想起薄薄一层的棺材板就要人的命来抵,被如此不公的世道气得磨牙。

吃绝户逼良为娼的行径不论在哪个世界,都是江湖中人替天行道的打击目标。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多行不义,命里全是暗送无常浑不觉的愚蠢。

只是现在身体虚弱,不然这些心若豺狼的便宜亲戚,他一掌就能灭十个。

宁晏试着气引丹田,只能捞到一股残碎的游丝,还憋出了一口污血。

啧!筋脉未通,肺腑真气不足,强行提气运行,反倒亏空。

当宁三娘带着一群膀大腰圆的女儿将门撞破后,正碰着宁厌朝自己吐血,气得她两耳光给他狠狠打去。

宁晏耳朵只剩嗡嗡轰鸣,一连串尖锐的聒噪嗓音强硬地往里塞。

“好你个丧门星给我寻晦气呢!你怎么还不死!”

“克死家里那么多人命,好不容易给你说了门好亲事,你却寻死跳河!”

“现在好了,王家嫌你触了楣头,十两彩礼收回不说,还让咱们老宁家垫赔了三两冲晦气的红包!”

宁三娘拿出一纸文书,一双三白眼凶神恶煞地朝宁晏瞪去,猛抓住他瘦弱嶙峋的手,蘸着他嘴边的血就往文书上摁。

宁晏虽然虚弱,但警觉到这个粗野强壮的女人是要让他画押。

即便他不认识这个世界的字,也知道一旦摁下,不是卖身葬母就是倾家荡产。不论女人再怎么使着狠劲儿掰手,他都死死攥紧拳头,绝不探出半根手指。

挣扎间又瞥见女人叫女儿递来了棍子,知道她是想把人打晕,宁晏赶紧搅动丹田,朝着她的脸吐出一口血,吓得她赶紧退开身。

真血口喷人,宁晏用嘶哑的嗓子对门外看热闹的人死命开喊。

“杀……杀人啦……我要被三娘打死啦……”

此话一出,宁三娘赶紧丢掉手中棍子,气急败坏道:“你这短命鬼丧门星,满口什么鬼话!”

她大声盖过宁晏的话,拿着白纸黑字向众人解释。

“他跳河悔婚欠了王家三两银子,是我们几个长辈家垫付的。这年头兵荒马乱朝廷增税,若不是看在同是老宁家的份上,谁肯从骨头缝里挤出血汗钱。”

“亲姐妹都要明算账,我不过是让他抵债还钱,他竟敢不认账!”

“这该死的的瘟命人!还没出生就克死我娘爹,一出生就克死他爹,又克死我亲亲的妹子,现在忘恩负义诬陷长辈!”

一套一面之词的组合拳下来,宁晏果不其然被围观群众啐了。

宁晏知道,宁三娘手里的绝不是欠条这么简单。

在原主的记忆里,他家和这个姨妈早在他出生前就分家了。因原主家穷,姨妈又嫌弃他晦气,怕沾了他就坏了自家生女儿的好风水,两家从未有过走动。

直到原主母亲死了,苍蝇过了都能拔根腿毛的宁三娘才冒出来,端着长辈的谱把家里能用的都给搜刮了去——连瓦片都掀了一层。

吃绝户远远不是她的底线,啃肉敲髓吸血才是。一鱼多吃的她直接把便宜甥男卖给老太婆当小侍,结果把人给逼到跳河。

换言之,此人不是小人,而是恶人。

落到恶人手里,怎可能一纸欠条能脱身?她不过是趁着村里野夫们不识字才乱编一通。

动辄跳河的原主是个没丁点主见的绣花窝窝头,若在以往,定然招架不住宁三娘的说辞,哭哭啼啼把指头摁了。

可宁晏的拳头硬得不行。

谁来掰他指头,他就能掰对方整颗头。

敢在武林第一奇才头上动土,这女人活腻歪了,定然要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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