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就这么大,什么事不能当人面讲?”张怀贤再悻悻道。
不想提给尚云明沏下药一事,宋唐心没理他,将粥碗端来往悟安手中一送,“先吃粥吧,还热着!”
悟安双手虚软,一接没接稳,粥险些倾出。
宋唐心惊呼一声,收回粥碗无奈道:“算了,还是我来喂你吧!”
“顺便也喂喂我?”张怀贤眉开眼笑。
“就这一碗粥,只够一人吃!”宋唐心凉薄一看他,盛起一勺粥就递到悟安唇边。
望着送到唇边的女子纤手,悟安珠圆玉润的脸一红,双手虚软一拒,赧然道:“宋施主……不必!”
“我吃,啊……”张怀贤目光热诚示意她,张开了嘴。
“你若想吃,回头让别人给你盛去!”宋唐心毫不在意,将勺直直递到悟安双唇之间。
悟安唇间被粥勺沾上粥汤,他别开脸,窘迫道:“宋施主……放下吧!”
宋唐心虽心疼悟安,但悟安显见觉着她举止不妥,她便也不强求,起身淡道:“那待你的小徒儿回来喂你,我走了,好生养着!”
张怀贤收住口,瞥了她一眼,怅然若失道:“宋唐心,你倒是看一眼我,我不介意啊!”
“我介意!”她放下粥碗,也没看张怀贤失落的脸,径直出了内屋,又掀帘而去。
其后数日,她再给西厢院里送粥时,便让小怜多盛一碗,只让小怜送入屋内。
佛寺里日子清淡,除却一日三餐斋饭,再无他事。
她不比寺里的和尚,既没有早晚课,又无需要打坐参禅,日子自然过得没甚滋味,便日日盼着城里来消息,更盼陈伯来接她下山。
只是,晟洲城七、八万丁奴、叛军拼命抵抗,整整七日尚未清完。
转念一想,倒也是。便是宰杀七、八万只鸡,也要费上些功夫。
想到此,她怔怔呼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虽这七八万人是西阗人,可从何时起,她将人命看得这么轻贱了?
虽没盼来陈伯,但陈伯昨日遣人给她送来一些活鸡,许是怕她在寺里吃得清淡。
寺里伙房的小和尚不杀生,她便与小怜亲自动手,砍了好几只鸡的脖子,煲了一大锅鸡汤。
伙房内,满地鲜血与满屋乱飞的鸡毛,吓得帮厨的小和尚闭眼连声颂着佛号。
鸡汤香味远飘,诱来三只肉乎乎的“馋虫”。
悟安的小徒儿慧明、慧觉、慧能嘴含手指,扒在伙房门口看得馋涎欲滴。
她笑眯眯向三小只招了招手,背着伙房里帮厨的小和尚,弯腰低声问三小只:“香吗?”
“香!”三小只咽着口水,齐齐点头。
“能吃?”她眨巴着眼,言简意赅。
慧明捂着嘴小小声道:“不瞒女菩萨,我们师父是个酒肉和尚,我们三个除了不学师父吃酒,什么都吃!”
“悟安法师是酒肉和尚?”她震惊。
那个笑起来柔胜三月春风、四月雨的玉面佛子……他竟然是个酒肉和尚?
“嘘!”慧觉伸了根手指在唇上,“师父是偷偷的,我们也是偷偷的!”
她直起腰,轻咳两声道:“闻听张都督伤重,鸡汤已好,劳烦三位小法师给他送去。”
说完,小怜笑眯眯连汤带鸡给三小只装了满满一土陶沙煲。
三小只窃喜不已,连声道谢。
“喂,记得让你们师父也喝!”她笑眯眯小声。
“省得,省得!”三小只小心翼翼护着沙煲而去。
目送三小只欢天喜地而去,她怔怔想,悟安生得面如满月,莫不成,是夜夜偷偷吃肉养的?
这报恩寺的和尚,想必除却悟安与他的小徒儿,再无吃荤了吧?
否则,她这点鸡汤还真不够分。
让小怜留下主仆二人的份,其余的尽皆送与寺里伤重难缓的伤员,他们都是参与此次护卫晟洲的景唐人,小气不得。
分送鸡汤完毕,主仆二人端着鸡汤回院,不期,却望见院中的山桃花树下,有人扶着一人站在树下。
许是听到宋唐心主仆二人的脚步声,也许是被小怜怀里的鸡汤所诱,其人行动艰难地转过身来。
宋唐心脚下便是一个趄趔……尚云明沏?
尚云明沏脸色惨白,口唇无华,手扶一亲卫立在山桃花下望她。
他一见宋唐心,唇瓣嗫嚅:“……我等你许久了!”
尚云明沏肩背伤势颇重,伤还未大好,这便急着来寻她的晦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淡漠走上前,就近盯着他看,冷道:“是来喊打的,还是来喊杀的?”
尚云明沏默了默,长睫一垂,轻道:“前几日……是我误会了你!”
她眸子一闪,冷道:“话说清楚!”
“你的酸梅汤里……”尚云明沏话头一顿,神情艰涩,“没有下毒!”
宋唐心怔住,随后看似坦荡实则嗔怪道:“怎么会没下,我确实下了,只可惜让悟安喝了!”
“是我多疑了!”尚云明沏眼中滑过一丝后悔,“这几日我寝食难安,今日着实忍不住,才让人扶我来给你赔罪!”
说完,他小心翼翼向她伸出手,看这样子是想牵她,她冷冷后退一步。
她心底纳罕:是悟安给他灌了迷魂汤,还是悟安装得实在太像,尚云明沏竟然未察她当真下了药!
尚云明沏这巴巴地赶来给她道歉,她心底对悟安的愧疚便又加重了几分。
“宋唐心……”尚云明沏目光柔柔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