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茶水声细细淙淙,女子的声音也低柔哀婉,“无忧旦凭公子发落!”
“为何不听我的话?”他轻转茶杯。
“无忧十三见公子,公子便让无忧等,可已经等了十年,无忧不愿再等!”女了声音激动。
放下酒杯,他垂眸望着脚下肩头轻颤的女子,低道:“来,坐下,说说吧!”
无忧缓缓起身,含泪坐下,深深望他。
“是我将他们藏在马车里带进去的,也是我在酒中给恶棍下了迷药……后面的事,想来公子也清楚!”
张怀贤缓缓伸出一根瘦削的手根,轻轻将她的幕离白纱掀起一角……
白纱下是脂凝玉洁般的脸,飞挑的一双凤眸里楚楚含着泪,额角一道结痂的伤口破坏了整张脸的绝艳。
收回手指,他轻道:“我知道,前节使与你和宋伯皆有血海深仇,可这晟洲城里谁又不是?”
无忧取帕于白纱下拭泪:“公子,无忧无颜见你……”
他提壶为她斟茶,向张华道:“华儿,去着盟里的王神医配盒玉容膏来。”
张华才想落座吃一杯茶,不情愿道:“现在?”
张怀贤轻一点头:“女子之容貌,男子之才德,皆不能有缺有损!”
待张华牛饮一杯茶离去后,他递茶至无忧面前,道:“这点小疤算不得什么,幕离便摘了吧。”
无忧取下幕离,泪眼怔怔相望。
她十三见公子,彼时公子也不过十五。
十年前,前节使至她家破人亡,她还被前节使拖入府中欺辱,腻后又遣马车弃于她城外荒道。
彼时,公子的驾车明明已越过她,却又下车步行回来。
他向衣衫褴褛、满身是伤的她,伸出瘦削的手,道:“别怕,来,我带你疗伤去!”
公子微鼓的小圆脸上浮出温和笑意,望她的细眸笑成新月,可亲的模样令她放下戒备,虚弱向他伸手。
他抱她上马车,又送她于医馆救治,后未再现身,却遣了彼时不到十岁的张华送来一笔钱,让她去晟洲周边郡县讨个生活。
可那年她运交华盖,伤好未过几日,那袋钱很快便于大街上钱被人抢了,一文也未给她留下。
她饥饿濒亡之际,怡君楼的假母秦妈妈路过,见她姿色姝艳却穷困潦倒,便问她愿不愿去怡君楼做清倌人。
她走投无路又想报得血仇,便心一横踏入怡君楼的门,万万没料到,竟在怡君楼又见到公子。从那时起,公子对她极好,着秦妈妈好生培养她。
就这样在怡君楼一呆十年,久到她都快忘记自己的初衷。
流民起事那日,千香坊的宋伯来见,当向她说出目的,她毫不含糊就同意了。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可等?她不愿再等!
“怪我拖累了你,眼下你既大仇得报,等养好伤,我便送你走吧!”
无忧闻言眼泪便落下,起身跪于张怀贤膝侧,双攀上他的膝头,含泪仰望:“公子是无忧这世间的倚仗,公子想送无忧去何处?”
张怀贤站起身,无忧的双手便从他膝头落寞滑下。
“虽你与宋伯计划缜密,我却隐觉不安。”张怀贤弯腰拉她,“那位节使虽在养伤,可他的眼线却倾巢出动,估摸不好相予。”
无忧怔怔起身,不知所措。
“待你伤好,这怡君楼便不呆了。年后我需要宋伯要出塞去趟上京,你到时同他一起离开!”
她抽泣连声,摇头不止。
张怀贤抬起手,瘦削的手指抚去无忱脸上纵乱的泪迹,语气温柔。
“别担心。我从不亏待身边人,上京有处宅子你去住,再给你备笔丰厚嫁妆,你寻个好夫郎过好余生。”
无忧仰眸静望眼前人。
那年十五初见,公子身量还与她一般高。
十年过去,风催雨促的嫩笋,已长成秀颀挺拔的修竹,还成了自己遮风挡雨的伞。
从入怡春楼,她便努力学舞艺琴技,恨不能学尽天下媚术,以博公子多停留片刻。
可此际他却轻轻松松说要她离开……
她语气绝决:“无忧不嫁,亦不会离开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