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凉。一日一夜的雨后,便感觉凉意袭人。佟老大三人都只穿了单衣,更被那雨淋湿,虽是过了一夜,却仍未干透,穿在身上骑马奔驰,便觉凉意透体。 “哎呦,佟老大,我们前面寻个村镇,与那乡民买两件厚衣服,这季节,咱这行脚商人竟没有带随身的衣物,如何能跑远路。”敖胖子吸着鼻子说道。 “这确是怪我了,出门时,嫌了麻烦,便没有准备厚衣服,没想到今年这寒意竟比往年来得早,咱们路上将就些,明日便也到了晋南,让那李鸽子给我们准备,还省下了我们的银子。” “行行好吧,佟老大,我可等不到明日了,还是舍那丁点银子,买了吧,这真要是冻得发寒发热,做不了事情,可莫怪我们身子不中用。” “好了,好了,给你们买。”佟老大有些不耐烦,忽又出声道,“敖胖子,你昨夜定也是听得了那一对小雏的话语,听说话,这两人是出自武林人家,话里还含了一些公案,你有些江湖见闻,可听出什么?” 敖胖子心里也正想着昨夜那两人,诺诺道:“嗯,我看那女娃定是被那男子骗了,傻乎乎的随人家私奔,这女娃模样倒真是俊俏可人,可惜免不得落一个遇人不淑,始乱终弃的下场,不要被卖到‘万春园’便是要烧香拜佛了。” “我是问你可听出这两人的家门根底,谁问你什么‘骗与不骗’的,那又与我们何干?” “佟老大你倒是高看我了,只凭着那几句儿女私话,我怎么听出来家门根底,我想这与我们的大事攀不上干系,何必多管他们。” “话是如此说,只是听了这江湖公案便想知道个底儿掉,不然,便心里痒痒。” “早知佟老大也如此好事,咱们昨夜便把这两个小雏擒下,逼问他们说出始末,那多痛快。” “哎,我们又不是强盗土匪,怎能那样?” “佟老大你嘴上如此说,心下定也是想着,若是自己一个人,便如我那般所说的办了,有我两个在身边,难免过后被人说道,终归不便,我可说的对吧?”敖胖子嘿嘿一阵坏笑。 “你这敖胖子,自认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两人一答一理的边说边行。胡跌儿在后面跟随,听着两人的说话,心里仍是想着那魏公祠中的女子,仿佛自己的魂魄已被她留在了那里。 这一日,三人骑马行至高处,已可看到前方晋南城的连片房屋楼宇。 “佟老大,你可见过那李鸽子么?”敖胖子问道。 “锦衣卫下属的鸽子卫总有千人,你们身在锦衣卫中都未必识得,我与你们一样,又哪能个个认识。” “那李鸽子又怎能知道我们到了晋南,又怎生与我们相会。” “我们只需寻一家名唤‘太白楼’的酒家,要一间二楼的雅间,在那里点上一道荤菜‘溜肥肠’,便自会有人告知那李鸽子,他便自会过来与我们相会。”佟老大眼望远处的晋南城,声音平淡,面色却甚是凝重。 “好一道‘溜肥肠’,莫不是把叶尚道比作那‘肥肠’,而我们就是做菜的师傅,若真是如此,我宁愿不吃这道大荤,我一向好素。”敖胖子撇嘴说道。 “敖老弟,你又何来那多抱怨,总是这几道菜,我们怕油腻,怕辣口,难不成就甩给其他兄弟,总有人要吃这道大荤的,头上的爷信任我们,给我们这辣口的玩意儿,不正是说明我们有好手段么,咱自己可不能有抱怨,更不能让到口的菜溜了口,让上面的爷悔了心,说是当初看错了人。到那时,我们老三位,轻了是失了面子,这辈子抬不起头;重了,哼,那可就谁都说不好了,把你那些个有用没用的都揣在心里,别老挂在嘴上。” “行了,佟老大,你是老大,你教训的是,敖胖子记下了,得罪你不起呀。”敖胖子念叨着,满脸无奈。 三人进了晋南城,便沿街寻找名唤‘太白楼’的酒家。 那‘太白楼’并不难寻,就坐落在正街的市中,三层楼高,甚是气派,应是这晋南城的第一号酒楼。 “这李鸽子在如此场面的地方招待咱们,也不怕惹人眼目,看来他在这里也算是吃的开了。干脆这大买卖他自己干了不就省事了,何必劳动咱们跑大老远的路赶过来。”敖胖子嘴里不咸不淡地说着,跟随佟老大进了酒楼正门。 佟老大横了他一眼,走到柜台上,跟掌柜的要了一个二楼单间。掌柜的便招呼伙计安排。 伙计在前引路,佟老大与敖胖子并排而行,胡跌儿隔了几步远,走在最后。三人便都上了二楼,进到那雅间中去了。 那店伙儿待三人入座,便高声叫道:“雅间三位,时令蔬果,压腹糕点伺候了。”自己边叫嚷着,边去楼下端了上来四碟子小吃,在那方桌上顺序排开,并一一指点着道出了那四碟小吃的名号。 “多谢小哥,你且把这里的拿手热菜说上两道,我们听听。”佟老大随手将一小块碎银子塞到那店伙儿手中。 那店伙儿见食客如此大方,忙又把那方桌的边角擦拭了一遍,嘴里并无一刻松闲:“大爷听了,我们这里的拿手好菜听了便是稀奇,先给您说一道本地的三吃鱼:一鱼三吃,鱼头做酸菜鱼头汤,鱼腹之肉去皮先用葱姜蒜汁加上本店独有的祖传佐料整整的洧上一宿,再放在温油中慢炸,吃时自己拔出胸骨大刺,那味道定是吃过不忘的。那鱼背之肉仔细剃去猛刺,打烂加入上十种养身提味的小料儿,做成鱼丸,入口即融,余味无穷;还有一道六吃羊头------” 店伙儿说的眉飞色舞仿佛没有止歇之意。佟老大抬手拦住道:“小哥热心,说的我已经肚饿了,我喜吃油腻,先给我们上一道‘溜肥肠’吧,你说那鱼听来不错,也来上一道,其他便任由小哥安排,再来上半坛本地的好酒,我们三人,还有个当地的朋友一会儿便来,四人的分量,且莫浪费就可。” “好了您呐,包您吃喝顺心。”店伙儿说着点头躬身的下楼去了。 那雅间布置简单却整洁,一道棉布垂帘与外面隔绝,酒楼的喧闹之声竟也被隔绝于门外。敖胖子身子伏在二楼窗栏上,俯视街景,赞道:“我只知这小城丝织业兴盛,却不想这里竟也如此繁华,那‘大鱼’藏身在这里真应言‘大隐隐于市’了。” 佟老大手端着茶盅站立窗前凝思不语。胡跌儿挑着那茶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