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园之中,一曲《千里寻郎》唱罢,余音绕耳,寒意袭人。 佟老大舒缓气息,举步朝向那后院声音来处走去。他也不再躲藏隐蔽,仿佛胸有成竹一般。敖胖子心里奇怪,却也来不及多问,只在佟老大身后紧紧跟随,胡跌儿紧随在最后。 走过了前后庭院相连的月亮门,听得那唱戏之人呜呜咽咽的悲哭之声随风传来,虽是戏中的声调做派,听在耳朵里,却没有一丝虚假感觉,竟仿佛也引得人心底里生出感伤之意;可此时,这哭声传进佟老大三人的耳中,只觉得阴测测的,令人汗毛直竖。 穿过月亮门,绕过一道树墙,便可看到整个后院里的情景。 只见那白花花的月光下,一个微胖的身影正立在一棵老槐树下,对着那棵老槐悲悲戚戚的哭泣,正自哭得伤心。 佟老大三人站住身子,立身在阴影中,仔细看那场景,方发觉原来那老槐树的枝桠上悬挂着一件白色衣衫,那衣衫在风中轻轻摆动,那身影正是对着那衣衫哭泣。 佟老大低声对身后的敖胖子和胡跌儿道:“你两个可认识这人么?” “这人么,这人么,并不像那叶尚道,对了,这人倒有几分像那个御膳房的孙厨子了。”敖胖子小声道。 胡跌儿盯着那怪异的场景,没有出声。 佟老大道:“你说的不错,这就是那个御膳房的孙厨子,说来也算是先皇身边的老人了。” “佟老大,这孙厨子在这里发疯癫,那条大鱼却又去了哪里,不会是得到了什么风声跑了吧,若真是那样,咱们可是要落得上面怪罪了。”敖胖子四下扫视了一遍后院道。 “哼哼,若真是那样,我还能这么安稳吗?你看那老槐枝桠上悬挂的物件,可看清了是什么?若是没看清,便再仔细看看。”佟老大一字一句地小声说道。 “那悬挂的物件不就是一件白------,啊,佟老大,那莫非是那叶尚道的一副皮囊,我想起来了,我曾听宫里人传言,这孙厨子一把刑刀用得甚是精湛,活剥那走兽的皮囊就如探囊取物一般顺手,莫不是,那孙厨子竟然把那叶尚道------”敖胖子惊得再也说不出后半句话了。 “算你看对了,那树上悬挂的,便是那个我们费尽心机要追讨索命的叶尚道叶大人,哈哈,真是千思量,万谋划,不如老天爷的一睁眼,当年这呼风唤雨的叶大人也有个今日,只可惜他不是折在我佟老大的手上。” “哎呦。”敖胖子深吸了一口气,“这叶大人就这么,就这么,哎呦。”嘴里说着,眼睛死盯着那老槐枝桠上悬挂漂浮的那件在月光映衬下惨白的物件,身上一阵激灵,胸口一阵恶心,仿佛要把早先吃下去的饭食全都倾吐出来。 胡跌儿也是深吸了一口大气,平复了一下心胸,低声道:“这孙厨子能够拿下这条大鱼,那这孙厨子的手段不是要高过那大鱼,我们不是更要费些气力。” “你这话却是说错了,我在宫里这些年,对这孙厨子还是知道的,他一把厨刀使得漂亮,可那是对付案板上的鱼肉,那总要放到了,捆好了,才好下手;若说是对付你我,他还差得远呢。” “那这叶大人------?”敖胖子道。 “那定是被他用了药,若是单凭他,怎会是叶尚道的对手。” “佟老大你说我们这算是捡了个便宜么?”敖胖子问道。 “不错,是捡了个便宜,只是这便宜却是我不想要的,说出去也没什么面子,不过事已至此,也就只能把这送上门来的便宜收下了。”佟老大念念着说,拳头握紧,便欲动手。 “佟老大,不用你动手,让我来吧。”身后的胡跌儿说了一句,便走到了佟老大的身前。 “对,对,不用你佟老大动手,既然如你所说的,这个孙厨子如此不济,那就交给胡兄弟料理吧,你我在旁边看着,若是有什么闪失,你我再动手不迟,凭胡兄弟的手段,也不会有什么闪失的。” 敖胖子正说着,忽听佟老大一声吆喝:“留神。” 胡跌儿站在最前,听得劲风扑面,有暗器袭来,便猛地侧身闪躲,还是躲避不及,那肩膀上被那暗器打中,一股刺痛钻心,心下反倒坦然,知道这暗器并没有浸毒。 “三位来的正好啊,我知道你们早晚要来,可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快便找寻到这里。你们来干什么呢,我们是丧家之犬了,你们还不放过我们么,你们一定要拆散我和小叶么?”那阴测测的声音袅袅咿咿地远远传来,正是出自那老槐树下的身影。 “孙厨子,你好手段呀,我还真是看错了你,累得我兄弟受伤。”佟老大扬声说道,心中暗自惊讶,料不到对方竟然早就发现了自己三人的踪迹,更料不到对方出手狠辣,竟然一击得手,全然出乎自己的预料。 敖胖子过去看那胡跌儿的伤势。月光下,见他左肩膀上被血水阴湿了一片,显见伤的不轻。 “胡兄弟,无大碍吧,没有伤到筋骨吧?想不到这孙厨子竟然有此手段。”敖胖子狠声说道。 “没大事,只伤了皮肉,这些时,日子过得太过舒心,人便养得废物了。”胡跌儿叹了口气。 “嘿嘿,对面的兄弟受了伤么,那实在是对不住了,这一下本是送给佟老大的,不想手上失了准,伤了旁人。”那阴测测的声音从远处说道。 “孙厨子,你不要装神弄鬼了,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我有几句话与你说,即便是动手,也等我们说过话后,是死是生,再做定夺,怎么样?”佟老大心中忽地涌起一股隐隐地不安,总觉得眼前之事总有些什么是自己不能确知的,一时便没有冒然上前,先是出言稳住对方。 “哈哈,嘿嘿。”一阵尖利的笑声随风传来,“你大老远地跑来这里,便是与我说几句话么?哎呦,那这话还真是值钱了,那你便说吧,我在这里好好听着呐。”声音扭捏,听在耳朵里却是说不出得刺耳。 “好,孙增寿,我问你,你并算不得是那魏逆党徒,却怎地也跟着叶尚道一并跑出京城,躲在这里?你本可以在宫城大内好好地当你的御膳房师傅,何苦流落天涯,又顶了个魏逆一党的罪名?” “哈哈,佟老大,你真是好不要脸啊,我识得你时,你还是刚入锦衣卫的一个小喽啰,那些年来你也没少跟着九千岁魏公手下干些伤天害理的勾当,你今日却撇得干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