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放进嘴里。 那蔡九将手中的油布包摊放在桌上,嘴里哼了一声,道:“你吴老太爷什么没吃过,怎会在意我这拿不出手的吃食。谁想吃,便过来自取,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吴老爷子又伸手捏了两块,见并无旁人来吃,便也不再捏取,又掰了一小块野菜饽饽,放在口中,仍是四顾看着。直到此时,那躺在堂屋角落的矮壮汉子方才起身,伸了个懒腰,嘴里念念着:“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怎地有如此多客人登门,哎,好事,好事。”嘴里说着,眼睛扫过众人,站起身,朝后厨走去。 方桌旁的几人听了话声,都不觉看向这矮壮汉子,忽地惊见他如此大冷天,竟然赤脚趿拉着一双草鞋,甚是惊异,更见他并不如平常的店老板那般与客人招呼,甚至推介自家吃食,只是自言自语地朝后厨走去,便更觉有些奇怪,却又大多并不在意。 那赫老大与齐八爷并肩走了进来,伍烘招呼齐八爷在一张桌旁坐了,仍是将饭食粗疏那般言辞说了。齐八爷撇嘴笑笑,或是与赫老大相谈高兴,对这粗陋饭食仿佛并不在意,自顾拿起那野菜饽饽吃了起来。 胡跌儿吃了半个饽饽,那干菜实在难以下咽,便挑拣小块的,入口吃了。边吃着,边看向堂屋外面。忽见那贺老幺从车上下来,身上没穿那毛皮大氅,只着短衣,健步走进大堂,走到距离最近的吴老爷子与蔡九爷所坐桌旁,拿起桌上所剩的野菜饽饽,大口吃了两口,随手扔在桌上。见桌上摊着一包干肉,便捏了两块塞入口中,大口嚼着。吴老爷子与蔡九爷面现诧色,却又不便拦阻。 贺老幺又走至易公子桌旁,见桌上碗盘吃的干净,忽地来了怒气,抬手“呯”的一声,拍在桌上,那空空的一个粗瓷大碗便被振落地上,“哗啦”一声,跌的碎了。余人大惊,料不到这贺老幺如此行事。那易公子看着贺老幺,并无过多反应。伍烘“蹭”地站起身子,怒道:“贺兄弟,你这是为何?” 贺老幺转身看着伍烘,满脸怒色道:“我这是为何?我倒还想问你们这是为何呢?” “贺兄弟,此话怎讲?你把话说清楚。”伍烘两眼圆睁。 “好,我便说个清楚。”贺老幺转身,恶狠的眼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那齐八爷身上,“这一路行来,处处憋气。这个姓齐的,本来与我有些过节,说来也不新鲜。便是我手下弟子与他门下弟子言语不和,拳脚上起了冲突。他弟子吃了亏。当时有人说和,便也算过去了。谁知这姓齐的,这一路上,说话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的,处处与我做对。我本不想与他计较,他却得寸进尺,更挑唆那年小丘与我做对。” 那齐八爷嘴角带笑,眼睛盯着贺老幺,并不回击,只扭头看了一眼赫老大,意思是让赫老大看着料理。 赫老大两眼眯着,脸上肌肉一抖一抖地跳动。那伍烘站起身,走到贺老幺身前,手抚贺老幺的肩头,低声道:“老贺,这是什么地方,你能在这里胡闹么?有什么怨气,等咱过了门坎,再说不迟。” “我本来是想压着这一肚子怨气,等见到主事之人,再来理论。”贺老幺身子一甩,甩脱伍烘的手,“可现下我等不得了,今日早起,听说那年小丘死了,我也是吃了一惊。伍老弟让大家不要声张,说会仔细探查,给大家一个说法。这话没错,毕竟在这地界,总不能招来官府的注意。我自然不会更多打问,只当那事情并未发生。可从那姓齐眼神里,便是当我是那行凶之人,更在与我擦身走过时,说了句‘这事没完。’……哼,他本与我不睦,我只做没有看见,听见。可其余几位看我的眼神也是变了,本来见面还能与吴老爷子、蔡九爷寒暄两句,自打出事以来,便就无一人与我说话。便是连你赫老大也是如此。”贺老幺说着,伸手指向赫老大。看来,他很在意赫老大的态度。 伍烘知道贺老幺的犟脾气,想拦阻他说话,定会让他更加暴躁,便等他说完,伸手拉住贺老幺的胳膊,厉声道:“老贺,行了,你既知道不能招来官府,就不能忍耐几日,等到了地方,咱在一起细说。即便这里偏僻,你如此大闹,就不怕给咱们惹来麻烦。” “伍兄弟,你不要拦他,让他说,让他说个痛快。”赫老大忽地沉声喝道。那声音中夹着一股雷霆之力,令在座诸人感觉心中一震。 众人随着那话音,都朝赫老大看去。只见那赫老大面色铁青,站起身,脱去身上的棉袍子,随手折叠,放在自己坐的木凳上。朝前走了几步,背手而立,站在大堂正中。瞬时,一股莫名的杀气充斥着这间简陋的乡村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