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光辰看着生身母亲,她仍然美貌,眉眼含情,但他却不敢相信母亲的关心忧虑到底为谁。
他退后一步,“孩儿还有功课,先走了。”
外面开始下雨,雨打荷叶,散出满池散珠,尤光辰转身朝亭外雨中走去,他不知道齐沐白和尤玉良正躲在拐角。
尤玉良紧紧盯着郦珠,像是想要透过她的皮囊看透她的真面目。
齐沐白撑着伞站在石阶,脚下踏着一方麻布,防止泥水沾到鞋上,“若郦珠未曾和外人勾结,怎会突然想要离开?这些皆是无法自欺欺人之处,何况她想要带走尤光辰,试问她对大人有了二心,又怎会好好对待尤公子,更深的用意,相信大人明白。”
尤玉良还在纠结,他到底怀着侥幸,又不愿看到齐沐白一个外人插手自家的事,但接下来的事彻底打破幻想。
郦珠紧紧用帕子捂着尤光辰的口鼻,没过一会把他迷昏,然后唤来婢女,“大公子睡着了,我带他回去休息。”
一回身,碰见早早等在那里的明溪,郦珠压下溢到口边的惊呼。
明溪看向怀中‘安睡’的尤光辰,“夫人,大公子留了话在我这。”
她一步步逼近,步履缓慢,郦珠却像见了洪水猛兽,忍不住后退,最终后腰抵在栏杆。
明溪低声道:“大公子放了一盒书信,说如果夫人执意带走他,那就让我拿着书信赎回大公子。”
郦珠看着她拿着熟悉无比的木盒,心跳变得缓慢,她下意识去拿,却被明溪敏捷躲过。
“夫人,这里面的东西居然是真的?我都不敢相信呢。”明溪故作惊讶,悄悄往拐角处看了一眼。
郦珠心口发紧,“还给我,我不知得罪了谁,居然拿这种东西污蔑我,你如果敢拿出去宣扬,我必饶不了你。”
明溪坚持:“交出来尤光辰。”
郦珠一咬牙,把染了蔻丹的手指对准尤光辰的眼睛,语气狠厉,“快给我,否则他伤到了,这笔帐都会算在你的头上。”
明溪皱眉,这是她耐心耗尽的标志,下一刻她趋近两人,五指扣在郦珠手腕。
郦珠见她要抢孩子,连忙去推明溪,但也不敢大声呼救,但她打不过明溪。
“住手!”一声厉喝,是尤夫人和尤玉良同时的声音。
郦珠面色灰白,下意识抓着尤光辰软绵绵的身子,但想起自己刚刚给尤光辰下了迷药,又赶紧松开手。
“老爷,辰儿不知道怎么了,浑身冰凉,妾好害怕。”郦珠又开始哭唧唧。
明溪扬扬手中的帕子,“好笑,夫人自己下手,居然会不清楚怎么回事,难道夫人真的糊涂了,连亲手迷晕亲生儿子也是因为不太清醒?”
郦珠脸色刷一下变白,想起刚刚明溪近身,她只顾着防止明溪得手,居然让她得到机会拿走证据。
她支支吾吾,“这定是被别人捡到,用来构陷妾。”
尤夫人冷冷道:“还在狡辩,我一直在不远处看着,你如何下手,又想要什么,我看得一清二楚。”
她对明溪的道歉 ,“是我冤枉了明姑娘,等解决了该解决的,自会赔偿。”
明溪点头,看了郦珠一眼,在她绝望的眼神中,把木盒交给尤夫人。
尤夫人看了一眼盒子的东西,淡淡道:“郦珠,你真让我大开眼界,想来老爷还不知道,你和情郎早就暗通款曲,还暗中拿走不少尤府的东西吧?”
尤玉良脸色不绿了,涨成猪肝色,也顾不得在齐沐白面前保持风度,几步冲过去把郦珠踹倒在地,“贱人,你居然这么待我,我究竟哪里对你不好?”
郦珠柔弱地倒在地上,钗环掉了一地,“老爷......”
她慌忙解释:“妾没有做过对不住老爷的事,妾的身子是干净的,妾只是被他骗了。”
尤玉良怒道:“他骗你什么,是骗你害子,还是骗你盗宝?”
郦珠满脸泪珠,楚楚可怜,“妾一时糊涂,何况他偷了妾的贴身衣物,妾也是没办法。”
尤玉良嫌恶地甩开她:“贱人,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居然用辰儿的性命要挟,你简直蛇蝎心肠,来人,把她抓到公堂,本官要一件件地查出来,她这副糟烂心肠究竟藏了什么勾当。”
郦珠狼狈地乞求哭喊,可尤玉良再也没有回头,她被几个家丁驾着,像条死狗一样,这一刻她地视线落在尤玉良、尤夫人的脸上,最后停在尤光辰苍白的小脸。
到底谁能来救救她啊?
扑通一声,一个绑成粽子的人被扔在她身边,正是刘茂,他奋力挣扎着,还好家丁把绳子割了。
他拍拍身上的稻草,揉着手腕,一转头看见凄惨的郦珠。
刘茂神色变幻几次,没看见郦珠眼中的愤恨排斥,大喊一声朝郦珠赶去,“郦珠,我来救你。”
郦珠狠狠呸了一声,“都是你,这一切都是你色胆包天,寡廉鲜耻,才会被李员外抓到把柄,真正该死的人是你。”
拉走好远,明溪几人还能听见郦珠破口大骂,“刘茂,你不得好死!”
亭子终于安静了,明溪的嫌疑洗清,下意识舒展容颜,下一刻居然和齐沐白淡然的眼神对上。
心口轻轻鼓动一下,明溪若无其事移开目光,对尤夫人道:“既然事情结束,我们今日就走了。”
尤夫人颔首,吩咐流苏给几人备菜,再送了绸缎茶叶,“去吧,我记得你们曾经求过我家老爷,多关照明珠商行,此事我记下了。”
明溪笑笑,“那就多谢夫人。”
赵聪背着行囊,“明溪,外面的流民太多了,咱们只能走到城外,骡马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