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雪海娓娓道:“师父,当年燕儿与我一起被魔君带走,后来魔君收她为徒,又亲自赐名飞燕。为了讨好魔君,她自愿改姓,自称沈飞燕。魔君对她也不错,亲自教她习武,几乎倾囊相授。从此她好像变了一个人,性格活泼,为人谦恭。虽然魔君把武功都尽数传给了她,不过她好像并不满足,总是问我医毒之事,尤其是如何治好失聪失明失声之症。” “魔君与她感情如何?”上官甫幽幽道。 “情同父女!”香雪海小心翼翼道,“魔君早年有一女,名叫沈飞燕,后来被天心魔抱走,成了玄女教女帝。魔君对她十分思念,却又见不到她,便把燕儿当成亲生女儿对待。他不光传授给她一身武艺,还时常与她畅饮深夜,更亲手把她捧上了魔婴宝座。在徒儿记忆中,魔君从不落泪,只有在她面前失态过,应该是说起前魔婴的往事时。” “为师知道了,”上官甫撂下茶杯,虎目如炬道,“不说她了,说说你吧!这些年独孤胜待你如何?对于他的死,你有什么想法?又打算怎么办?” 香雪海黯然神伤道:“谷主待徒儿恩重如山,他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少主能够重回蝶谷,过着无忧的生活。徒儿想救回少主,劝他回蝶谷,从此不问江湖事。” “哦?”上官甫眉头微皱道,“若是佑儿想为独孤胜报仇,又力不从心,你打算怎么办?是全力相助,还是竭力阻拦?” 香雪海沉思片刻,幽幽道:“少主性格隐忍,心思单纯,他决定的事,轻易不会改变。若是少主决心报仇,徒儿一定全力相助。” “为什么?”上官甫目光逼视道,“为了报答独孤胜的养育之恩?是不是独孤胜说的话你都会照做?独孤胜既然让你把天佑困在蝶谷,就没有要求你嫁给他?” “这……”香雪海忙摇摇头,又点头道,“有过,不过少主……已经有心上人了。” “哦?”上官甫似笑非笑道,“是谁?” “晴儿,”香雪海小心翼翼道,“小主的侍女。” 上官甫又惊又喜道:“好啊,看来救回佑儿又多了几分胜算。”抬眼一瞥眉头紧皱的香雪海,他忧心忡忡道:“独孤胜真让你嫁给他?你是怎么想的?决定嫁他为妾,还是作为丫鬟伺候他一辈子?” “我……”香雪海黯然低头,手足无措。 上官甫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她香肩,语重心长道:“雪海,还记得为师离开龙山时对你说的话吗?” 香雪海一愣,仔细回想,不觉红了脸。当时上官甫凑近低语,说雪海与他夫人样貌很像,还要帮她物色一个佳婿。那时雪海以为他不怀好意,便没有应声。谁知上官甫竟要把天赐介绍给她,还嘱咐她要把握住姻缘,否则要遗憾终身。如今回想起来,她暗暗神伤,默然不语。 上官甫摇头叹息道:“你与赐儿情投意合,当年为师不该棒打鸳鸯,害得你错过了一段美好姻缘。如今回想起来,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母亲。” “母亲?”香雪海喃喃自语道,总觉得母亲这两个字太遥远,仿佛空中楼阁般。 见她呆呆出神,上官甫闭目不语,脑海中不断浮现一个女子的仙姿玉容,她年近二十五岁,丰腴而多姿。及腰长发在风中飘摇,灿灿步摇在发中摇曳,一袭绿衣在青竹衬托下更显娇艳动人。她端坐石台旁,纤纤玉手轻轻抚琴,歌声哀婉凄凉,令人陶醉,连旁边的猫儿也乖乖趴在石台上竖耳静听。 第一次见到女子,年仅十六岁的上官甫便沦陷了。他痴痴地望着眼前仙子,静静听着她动人的歌声,不敢有丝毫打扰,生怕打破了眼前这美好的画面。 女子一曲奏罢,突然玉指微收,冷冷道:“你是什么人?还要偷窥多久?” 上官甫忙疾步近前,单膝跪地道:“参见林小姐!” “林小姐?”女子仔细望着眼前稚嫩的上官甫,陡然起身道,“你认识我?老管家呢?他出什么事了?” “我爹……”上官甫霎时泪湿眼眶,哽咽道,“我爹已经去世了。” 女子一阵眩晕,险些跌倒在地,幸而及时扶住石台,这才勉强撑住身子。 上官甫大惊失色,急忙扶住女子,弓腰道:“小姐节哀!我爹积劳成疾,突然病重,我来不及通知小姐。爹临终前嘱咐我,无论如何都要护好小姐,决不能让小姐行踪暴露。” 女子眼泪在眼眶打转,无力地摇头道:“你走吧,我已经连累了老管家,不想再连累你。老管家照顾了我十五年,已经报答了我爹的知遇之恩,上官家不欠林家什么,是我欠老管家太多。” 没等上官甫回话,她径直走进草舍,拎着一个包裹,放在石台上。听着包裹里传出的咣当声,上官甫已经猜出里面必定是银子。没等他开口,女子已经指着包裹道:“这是老管家给我的,我也用不着,你拿回去吧,做个小买卖,娶妻生子,去过自己的生活。上官家不欠我什么,你更不欠我的,是我欠老管家的,欠你的。拿着吧!” 上官甫抬眼扫了扫旁边的伏羲式墨漆古琴和玲珑熏香炉,苦笑道:“小姐欠我太多,就这么打算把我打发了?” 女子闭目良久,暗暗咬唇道:“你留下吧,这里一切都是你爹置办的,理应归还你。”她玉手拨琴,飘然而去。 上官甫陡然拦住去路,跪地道:“小姐等等!我爹临死前有个遗愿,就是让我照顾小姐一辈子。这里的东西都是小姐的,我也是,如果小姐愿意屈居这里一辈子,我愿意一生侍奉小姐;若是小姐想报仇雪恨,我愿意粉身碎骨,让小姐得偿所愿!” 女子凝眸望着上官甫,幽幽道:“你叫什么名字?” “上官甫!”上官甫凝眸笑道。 “老管家后继有人,”女子轻轻扶起上官甫,感伤道,“我想去祭拜老管家。” “不!”上官甫摇摇头道,“小姐天生丽质,太过耀眼夺目,很容易行踪暴露。还是留在这里,哪儿都不要去。有任何事直接吩咐我就行,我一定会办得妥当。至于祭拜,我爹临终前吩咐,请小姐在竹林遥祭,千万不可前往。” “唉,”女子黯然神伤,只好采纳上官甫建议,在竹林设案遥祭,亲自上香。望着老管家牌位,女子泪湿眼眶道:“贵叔,尚宫对不起你,竟没有来得及见你最后一面。”她边说边啜泣,竟哭得梨花带雨。 上官甫忙递上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