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舒如遭雷劈,对上唐周玩味的眼神后身体不自觉地哆嗦一下,那股电流刺激皮肉的战栗感接踵而至。 温知舒费劲地咽了咽口水,嘴角僵硬得抿直成一条线,不停地抖动。 “知舒,你怎么了?”唐周忽地伸出手在面容呆滞的温知舒面前轻晃,他又变回正常的语气和神态。仿佛对刚才说的话并不知情,反而不解地看向温知舒:“发什么呆呢?” 温知舒在怔愣中沉默,他抬手擦了下额头挂着的滑腻冷汗,不敢确信刚才发生的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自己最近太累了形成的幻觉,轻声道:“没什么。” 回寝室后温知舒迅速地去洗了个澡,他衣服和头发丝上都浸泡着那股油腻的火锅味,感觉被糊了一身很是难闻。 温热的水沥淅地将温知舒满是泡沫的脑袋冲洗干净,他以指作梳将湿成几缕的黑发打理顺畅,心头萦绕的奇异感始终盘旋不下,他没法说服自己那只是单纯的幻觉而已。 温知舒快速地洗完澡,裹挟着一身氤氲的热气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正巧对上正在洗漱台前清洗外套的唐周。他将毛巾搭在衣架挂到晾衣绳上,随口问了一句:“在洗衣服啊?” 唐周耷拉着脑袋,“衣服上味道太重,今晚洗了干得快,说不定明天还能穿呢。” 温知舒将换下的内衣物丢到桶里,打算等唐周洗完了再洗。他不太注意周围的环境,却总觉得现在寝室氛围挥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他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对着还在滴水的吹着,噪音呜呜的,本该是正常的声音传到温知舒耳里更甚鬼哭狼嚎,而那种如同黑长指甲刮剜着皮肉的尖锐感又来了,仿佛有一双黑乎乎的眼睛恶意地窥视自己。 温知舒将吹风机一下子关掉,将脑袋猛地转过来,身后空无一人,仿佛是自己多虑了。 他眉尖蹙紧成结,心神不宁地再次打开吹风机呼呼朝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上吹着。 洗手池前,唐周将洗衣液悉数倒在红色的外套上,双手用力青筋暴露一下又一下地搓着,水盆上细密的白色泡沫从盆里溢出来。 他动作麻木机械地洗着本就不怎么脏的衣服,脑袋无 力往下垂着,令人想起死人悬梁自尽时如断掉般低垂的头颅,深黑的头发掩盖住他的眉眼,而对面水痕斑驳并不怎么干净的镜面上照映出唐周幽暗的眼睛。 他正死死地注视着镜面左下角的青年身影,眼里的神色尽是欲望不被满足的焦渴,而被偷窥的青年正安静地坐在自己位置上吹干头发,毫无察觉。 头发吹至半干后,温知舒将吹风机收到柜里,他垂下脑袋的瞬间骤然觉得面前的白炽光亮全部消失殆尽,乌云般的阴影笼罩在温知舒头上,似一张密不可逃的巨网。 唐周不知道何时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他的身后····· 温知舒脸上的笑容勉强,他觉得唐周的眼神又古怪起来,身子往后小退了一步,如果不是后面有桌面支撑着,温知舒觉得自己可能会腿软瘫倒在地面。 “唐周,你怎么了?”温知舒竭尽平稳的声线里崩出一丝颤音。 “知舒。”唐周鼻尖翕动,眼神□□狂热地盯着温知舒,说出了一句让他头皮发麻的话:“你好香。” 他走近一步,步履拖在地面的声音沉重拖沓,仿佛身体千斤重般让他挪动一步都举步维艰。 “你怎么会这么香,这么香,刚才你从浴室里出来时,我就想问了,你用的什么沐浴露?”唐周面目沉醉的闭上眼睛,鼻尖抵在温知舒面前吸嗅,嘴里呼着粗重的呼吸:“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温知舒惊恐得不禁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唇,几乎不敢相信面前的人是唐周,他眼睛被红血丝充满,理智正在防御线上一点一点崩坏。 可下一秒,对方又像是恢复正常回到原来的水池前继续搓着衣服,仿佛刚才的事情并未发生,温知舒倒吸一口凉气,终于绷不住了倒在地上,双眼止不住地发颤。 次日上课时,温知舒出于畏惧没有和唐周一块上课,将书包收拾好后就提前走了,让刚起床正在刷牙的唐周十分不满,他含着满嘴的泡沫含糊不清说:“怎么不等等我呀?” 温知舒脸色发青去食堂,打算买几个烧麦路上吃,他早晨其实是吃不大进去东西的,但是因为在军训期间没吃早餐低血糖,人差点倒下后,渐渐养成了定时吃早餐的习惯。 “只要烧麦吗?要不要再来一杯温豆浆?”店家将脑袋探去窗口问道,继而手脚麻利地打开蒸笼给他装新 鲜烧麦。 温知舒有气无力,摆了摆头说:“不用了。” 店家掀开蒸笼盖子的手一顿,迟缓木讷地将脑袋转向温知舒,“为什么不用?” 温知舒半阖半睡的状态如同被刺激到瞬间激灵,浑浊的目光簌然清醒瞪直望向对面的男人,只见他踱步走过来面容阴沉:“为什么不用?”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望向温知舒惊慌失措的模样,残忍又冷漠地说出那句话:“为什么要分手呢——” 温知舒都没接过刚买的早餐,嘴里溢出一声无比尖锐的悲鸣,双手捂着脑袋仓惶迅疾逃离整座与牢笼无异的食堂。 ···· 他脸色白到近乎透明,没有血色的样子十分难看,漂亮的嘴唇呈现出一种淡淡的乌色,一副生了大病的模样。就连听课也没有精神,老师授课的声音完全钻不进脑袋里,温知舒中途枕着胳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