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舒在郁准之的注视下吃了小半盅,奠炖得十分鲜香,各种食材的香气尉汇形成极其独特的口感,入口即化并不难咽。 有限准之知晓他胃口向来不大,眼看温知舒将小半碗吃完便没再继续喂了,不过食物摄入量太少的弊端也因此存在,就是各种各样的维生素比较匮乏,而人类缺乏导致的后果就是身体机能会出现问题。 上周温知舒的身体渐渐变差许多,明明好端端地坐在沙发上却无故从鼻尖里流出血来,郁准之看到温知舒他正一脸无措地低头注视着沾染鲜血的双手,竟是连用纸巾擦拭的本能都没有。 有各准之将碗放在一边,拿出一盒剂量适当的复合维生素,他往手掌心倒出几粒,去倒了杯温水打算喂温知舒。 维生素片其实是甜橙口味,不掺丁点酸,但郁淮之还是磨成细小的粉末方便他用水渡进温知舒口里吞入喉中。可温知舒安静坐在沙发上的动作倏地奇怪起来,瓷白的脸颊因为竭力强忍着什么而憋出闷红,鼻翼两侧翕动泛出薄汗。 郁准之立刻察觉出不对,可下一瞬间温知舒仿佛再也忍耐不住,极力拂开郁准之安抚住的手,立刻冲往卫生间对着马桶兜头将方才咽进去的东西悉数吐了个干净。 他双脚狼狈地匍匐在地,对着一片狼藉呕吐不止,微卷的黑发被冷汗浸湿贴在脸侧,一张脸白得仿佛纸糊一般。 温知舒本就吃得不多,方才吞进的食物全部呕出来后,连着几声干呕便只有胃里的酸水了。 他按下冲水键,水流哗哗地将脏污冲刷带走,有怪准之神态阴郁地从后面抱着他,冰凉的体温把温知舒冻得直打哆嗦。这股冷让他反应后面还有人,不对,还有鬼。温知舒回头露出一个惨淡的笑,他伸手推了推郁淮之的胸膛,格外抵触:“别过来……很,很难闻。” 浴室里到处充斥着一股反胃吐过后才有的酸臭味,味道浓烈扑鼻而来,温知舒身上的气息尤为浓重。 温知舒哭着想让郁准之离他远点,细瘦嶙峋的手腕在剧烈推拒间,力道出乎意料的大,不慎一掌打在郁淮之青白的脸颊上,清脆的一声巴掌响,将郁淮之差点打偏了头。 他苍白的脸颊多了一道红印,温知舒看到后黑白分明的眼仁睁得极大,他那只打过有阳准之的手掌停留在半空中,缩了缩。郁准之脸上残留红痕分外明显,这似乎也在提醒着温知舒做错了事,他想神手去摸郁准之的脸, 可在伸出的那一刻又缩回来,眼神闪躲敛眉:"对不起,是我错了…" 郁准之低下头来,沉默地起身,温知舒以为他是要出门离开舍弃自己时,眼睑跟浸泡在红水里似的,胸口沉甸甸仿佛被人用手乱搅了一番。 可温知舒想错了,郁准之只是起身将一块洁净的毛巾打湿拧干,又半膝跪地,用毛巾将温知舒嘴角残留的浊物擦干净。 他始终静默不语,眼神晦涩难猜,只是抱着温知舒的双臂越发收紧,温知舒双目无神,再也没有任何举止,反而任由他搂着。 温知舒日渐消瘦,情况开始愈加严重了。郁准之以温知舒的名义暂时向学校请了短假,兼职的事情被他直接辞了。 他一开始还会偶尔对郁准之呢喃,时不时展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后面愈发沉默寡言与行尸走肉般无异,口里连一句“淮之”都很少听到了。温知舒维持时间最长的一个动作是蔫蔫地缩在郁准之怀里,呼吸声又轻又浅,比蚊蝇叮咛的声音还要小。 他阖着眼,眉心皱着睡得并不安稳,嘴唇嗫囔仿佛在说着话。 郁准之垂头将脸颊贴在温知舒的脑袋上,听到他在睡梦中的呓语后,不动声色地颤了颤浓密的眼睫,郁着神色嘴唇抿得更直。 对方翻来覆去重复地还是那一句话。 我错了… 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千百万只藤蔓不停地叫嚣着快要裂开,它们难受鸣咽,千疹百孔地胡乱叫着,可怜兮兮地想去抚摸温知舒瘦削的脸庞,仿佛这样就能给予温知舒一点暖意。 郁淮之:滚开。 他依恋地环着温知舒,神情冷漠,好像自始至终贪恋温度的人不是温知舒,是他。 郁准之身上逐渐浮现出浓黑的阴气,一圈又一圈将他缠绕得十分紧,阴刻的黑色符文慢慢从脖颈布满四肢,就连寡淡的双眼也被黑压压的咒文被填满。 郁准之缓缓失去了人类的五官、肢体,他变成一团含糊不清的黑影,唯一保持的只有一道乌黑的人形,仍然不管不顾地裹着温知舒。 “到时候,你还能找到我吗?” “我能。” 他始终会有办法的。 温知舒总觉得最近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他始终都想不起来 了。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人正想说什么事,但是恰巧被人打断,过了一会儿他再想提起这件事时却忘记自己一开始想说什么了。 影响虽然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感觉像是提前步入了阿尔茨海默症。温知舒不禁困惑,以前自己的记忆力又这么差吗? “知舒,少吃点零食,马上就要吃饭了。”郁准之从厨房抽空出来看他一眼,浅笑的肩眼里带着点管教的叮嘱。 温知舒被迫打断自己的思考,嘴里嚷嚷着,“知道啦知道啦。”说完将剩下的饼干放在桌上,脚步轻悄地朝正在厨房忙碌的郁淮之走去,然后猛地一把抱住郁淮之。 郁淮之身体僵硬了一瞬。 温知舒眉飞色舞地对着他笑,“有没有被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