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断离的女儿小雅，在晨雾中，化为点点星辰，消散在风中。 老曹弓着身子，像野兽一样嚎叫着。 他泪水不受控地流出，浑身猛烈颤抖。 几秒后，老曹咆哮一声，撕开了手上的绷带。 绷带下面，是一只完全用光铸成的手臂，手臂上，光芒中，有无数玄奥复杂的符文流淌。 但那些符文不像是老曹秘密武器的一部分，反倒像是在压制着什么东西。 光被那些符文锁在他的手臂上，不安地挣扎着，像是随时会挣脱、穿透那些符符文铸成的牢笼，冲出来，把面前的一切都炸个粉碎。 看到那条光铸成的手臂，郑霆变了脸色。 “老曹！你冷静啊！事情还没到这一步！”郑霆冲着曹断离大喊一声。 但郑霆的喊声完全被他忽略了。 曹断离眼里，已经只有悬浮在虚空中的敌人，看不到、也听不到任何其他的东西。 老曹双眼布满血丝，瞳孔鼓出，眼里几乎能滴出血来。 他紧紧咬着牙，隔着好远都几乎能听到牙齿碎裂发出的声音。 “要！你！死！！” 老曹不理会身后郑霆的喊声，而是用牙咬开自己的手指。 手指上鲜血涌出，老曹把手指上的血，一把抹到左臂的符文上。 每当他的血触碰到一枚符文，那枚符文便会怦然炸裂，而手臂上的光芒则会闪烁得愈发强烈，也愈发不稳定。 当最后一枚符文炸开后，那条完全由光铸成的手臂，终于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老郑，那是什么？老曹的胳膊是怎么回事？”唐岭问道。 “唉……麻烦大了。”郑霆叹了口气，他一边说话，一边努力挣扎着，想要从虚空中莲使的威压下挣脱出来，神色无奈中带着几分焦急。 “你们都知道，老曹的外号是‘狠人哥’吧？” 唐岭点点头，四周干员们也在挣扎的同时，转头看过来，听郑霆说话。 “你们想过没有，老曹才几百年道行，在民调局也不是什么大干部，怎么能得这么一响亮的名号？” 众人纷纷摇头。 郑霆又叹口气，说：“这个事儿……和刚才那个小丫头，有点关系。” “和他女儿？” “对。”郑霆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这个事儿？”唐岭突然问道。 “我们两家是竞争对手啊，对手的资料当然会调查得很清楚了。”郑霆随口说道，“哎你还想不想听了？” “哦，你继续。” “大概七八十年前那个时候，老曹刚刚有了女儿，春风得意马蹄疾，他当时在民调局里几乎是实力最强的干员，因为实力高，完成任务率高，得了狠人哥这么一绰号。” “实力最强？” “对，他当时的实力起码一千多年道行。” “啊？那他怎么……” “我这不是就要说了吗？”郑霆打断唐岭的问题，继续说，“老曹本人，对他这个外号，也很满意，所以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下手都挺重，敌人遇到他，经常是非死即伤，所以得罪了不少人。” “这老家伙吧，还有另一个特点，就是特别爱他女儿。只要没任务的时候，总是在陪女儿。” “但是因为凶名在外，执行任务成功率高，得罪的人太多……” 说到这里，郑霆顿了顿，朝远处老曹的背影看了一眼，脸上有种莫名的神色。 轻轻叹了口气后，他继续说。 “在小雅十几岁的时候，老曹被仇家报复了。” “那次爆炸，让老曹失去了妻子，小雅那次也受了不轻的伤，住院很久才痊愈。” 说到这里，郑霆沉默了一下。 有干员打破沉默追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老曹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发疯似得攻击罪犯，仿佛只要把这世界上的敌人都消灭光，他女儿就不会受伤了。” “这怎么可能……” “是，邪恶就和养山人的腐化一样，永远消灭不完，老曹又何尝不知道这点？但他当时陷入自责情绪不能自拔，除了战斗就是战斗……终于，又得罪了更强的敌人……悲剧就是那时候发生的。” “后来发生了什么？” “小雅受伤后，一直腿脚不便利，后来四处打听，听说有个医生能治好他女儿。老曹很高兴，带着小雅去拜访医生，但是路上，一个道行比他高出足足二百多年的敌人。” “跟那个家伙的战斗，再一次伤到了他女儿的腿。之后过了没多久，他女儿就……” 郑霆这次足足沉默了十几秒，再次叹口气。 “那之后，老曹就变了个人。” “他变成了那种颓废慵懒和玩世不恭的态度，而且，左胳膊也永远绑上了那些绷带……我们都知道那绷带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郑霆看了一眼老曹那条光铸的左臂。 那条光铸的左臂上，正散发着纯粹的充满毁灭意味的能量波动，那波动之强大，甚至连空中的莲使都感觉到了威胁。 刹那间，所有的眼睛、所有的花瓣、所有的血肉肿胀、所有的触腕，全都聚集到他面前，并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而地面上，郑霆的讲述还没结束。 他拧了拧身子，似乎想要挣脱空中的威压，说到：“老曹每隔一段时间，就把自己身体里所有力量抽取出来，封印到这条胳膊里一次。” 听到这句话，有干员“啊”了一声：“啊！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觉得，如果不是他没有底牌，如果不是自己太高调，暴露了真实实力，如果不是他遇到了太强的敌人，他就不会失去小雅。” “所以他把自己的力量封印在他的胳膊里面，每天重复一次，持续了六十多年。” “什么！” “居然还有这种事！” 干员们震惊了。 “你们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将近一千五百年道行的养山人，每天把自己的实力封印在自己体内，持续了六十多年，他体内蕴含着多可怕的力量。” 人们看向老曹的神色全都变了。 “那代价呢？”唐岭这时候补了一句。 “当然了。代价就是，他平时只能以不到三成的实力出现在人们面前。” “其余的力量，全都必须用来压制他那条不稳定的胳膊。这就是为什么你们看到他永远是只有三四百年道行，永远是一副懒洋洋没睡醒的样子……其实他的实力比我还要强一些。” “说明你还不够强啊……”唐岭突然来了一句。 “喂，小子，我好歹也是一千多……” 郑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