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姜无早早地便起床洒扫庭院，可还是被李妇人以“赖床”“需要人叫”为由，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姜无并未言语，等李妇人骂够了，她才插着腰没好气地说道：“行了，你也别扫地了。先去餐堂用膳，一会还要去大小姐的院子做工。” 姜无点头应下，她跟在李妇人身后去了餐堂。 到了餐堂后，姜无有意无意地观察着王厨娘，且同昨天一样，仔细聆听她们在饭桌上的谈话。 李妇人同一个叫碧春的侍女聊着聊着便聊到了大小姐。 碧春有些羡慕地说道：“昨日我陪大小姐在花园里，亲眼看着她画了一幅孩童踏青图，逼真极了。” 王厨娘笑道：“我昨夜路过花园时也听见大小姐在吟诗作对，她说的那几句诗，我仅是听到便能想象出所描绘的画面。” 李妇人骄傲地说道：“谁叫咱们大小姐是宁城第一才女呢。” 她们欢声笑语的聊着，姜无却再次发现一些特别的地方。 比如碧春，她是这里唯一一个说话带着楚的口音的。还有一个叫慧娘的，她的面容不够清晰，但她手腕处的银镯子确实特别扎眼的存在，让人很难忽视。 还有一个人，她叫徐娘，是这里面容最奇怪的一个。她的眼睛永远是怒目，嘴角也是歪着的，没有耳朵。尤其是她还长着一口獠牙，吃饭时嘎吱嘎吱地作响。 姜无一直觉得徐娘是妖兽变的，可在她身上却感受不到妖兽的气息。 而且有趣的是周围人对她的态度，不仅无视她奇怪的容貌，反而对她恭恭敬敬，甚至有些讨好之意。 最奇怪的是自己对徐娘的态度，每每看到她或者听见她说话，心中总是不免一颤。 早膳过后，李妇人神神秘秘地将徐娘拉到角落，耳语些什么。之后，便见徐娘笑了起来，嘴角咧到眼下，露出一排獠牙。 “姜无，你在想什么呢？” 王厨娘温柔地揉着姜无的头说道：“乖孩子，我们该去做工了。” 姜无点点头，她跟着王厨娘去了大小姐的庭院。 刚踏进院子，姜无便看见一个红衣女子风风火火地与她擦身而过，跑了出去。 那女子速度极快，姜无并未看清她的容貌，但看她的身形，却异常熟悉。 王厨娘见姜无停在院中，看着门口的方向发呆，她走过去，轻拍姜无的肩膀道：“跑出去的那位是大小姐的胞妹，二小姐。她的性格火爆，你切莫在她面前犯错。” 胞妹？难道二小姐也是王厨娘的孩子？ 姜无摇摇头，直接否定了这一想法。 还是在观察一段时间吧。 姜无被王厨娘领进屋子，她拉着姜无跪在大小姐面前说道：“大小姐，这便是姜无。” 大小姐温柔地说道：“苦了这个孩子了，姜无抬起头，让我看看你。” 姜无抬眸与大小姐对视的那一瞬间，有些不可思议。眼前的大小姐同昨天所见的并不是一个人，这个大小姐更加温和柔美，且眉眼间总给姜无一种熟悉的感觉。 “王厨娘，你们进院子时，可否有看见二小姐？” 王厨娘恭敬地说道：“二小姐似乎很着急的样子，一路小跑与奴婢擦肩而过。” 大小姐轻笑一声道：“都十五了，还是一副小孩子脾气，都怪我太过宠溺她了。” 王厨娘道：“二小姐性子本就豪爽，不拘小节，日后定能成为一代侠女。” 大小姐笑着摇了摇头道：“我道不愿她浪迹江湖，只求她能平安顺遂地过一生便好。” 姜无能看得出，这位大小姐是真心疼爱妹妹的。她同王厨娘聊起妹妹时，眼中满是温柔。 一刻钟后，大小姐才让王厨娘去厨房备些糕点给二小姐。王厨娘临走时，大小姐再次叮嘱道：“王厨娘，繁星她不吃杏仁。” 王厨娘道：“奴婢晓得。” 繁星？ 那眼前这个岂不就是皎月？ 难怪自己总感觉大小姐眼熟，原来她便是皎月。 既然皎月是大小姐，那昨日她看见的又是谁？扮成大小姐的果果吗？ 可碧春和王厨娘都在花园遇到过大小姐，若果果真的假扮了大小姐，那她定会被发现才是。还是说这个府邸有两座花园？ 不应该啊，她下午洒扫的花园就是晚上去的那个。这可是李妇人亲自带路，绝不可能出错。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 姜无一边扫着庭院，一边思考着问题的关键。 半个时辰后，庭院被姜无打扫得干干净净。皎月出门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直夸姜无厉害。 皎月走到姜无身旁，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道：“你真是个不错的孩子，我现在要去书肆，你愿意同我来吗？” 姜无点了点头道：“愿意。” 一路上，姜无想问皎月一些问题，可每当想喊大小姐时，喉咙总也发不出声音。试了几次都是这般，她便不再浪费精力了。 到了书肆后，姜无见她挑选的书上面都是自己看不懂的字符，难道这里文字也同自己所认识的不同吗 皎月转头见姜无眼巴巴地看着书，便以为她对书籍十分渴望，也想学些知识。她便又买了一套启蒙书籍，递给姜无道：“这本送给你，日后你可以来我房里，我教你识字。” 姜无看着上面依旧是鬼画符的名字，她尝试的发了点声音，见说话不再受阻，她对皎月说道：“大小姐，这上面的字是什么意思？” 皎月指着鬼画符，一字一句地说道：“启蒙读物。” 待皎月说完后，封面上的鬼画符竟然变成了汉字，使姜无一眼便认了出来。她挑了挑眉，翻开了书的内页。 依旧是连篇的鬼画符，但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但是文段中带有“启蒙读物”这四个字的，都是姜无认识的汉字，而不是刚才的鬼画符。 难道说这个世界是随着自己的认知而变化的？ 不对，以她的知识储备，是不可能认不出启蒙读物这些字的。难道说，并不是她的认知，而是别人的认知。 比如，她扮演的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