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的一生以一则诏书作为结尾。 作为一名被评为‘内多欲’的皇帝,汉武帝用在位的五十年来证明他确实‘多欲’,未掌权时他要掌权,掌权后他要让世界有用土地都插上汉朝旗帜,要让大汉威名远扬,而他也做到了。 目光所及有用之地皆是汉地,遍地汉旗。 穷其一生,他都在与自己的欲望博弈,直到最后一刻,在干掉主和派,布局两年又干掉占据朝廷上风的主战派后.. 他终是压制住内政外战接连失利的不甘,经过180度大转弯,战胜了对‘成功’的多欲,放弃了堂堂孝武皇帝的自尊和脸面,以铁血的意志和果决的手腕颁布了一则皇帝阶层中里程碑式的诏书——《轮台诏》。 ‘所为狂悖’, 朕之不明’是他的自责; ''当今务,在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修马复令,以补缺,毋乏武备而已’是他放在台面上的正式转折——由战时转入战略修养阶段。 ‘养民''是他《轮台诏》中所强调的行动方针,是真正的大活儿。 或许也是他为四十岁的戾太子登基后定下的方向策略,是让新皇刷名望、赚民心的策略。可惜,潘多拉魔盒由他打开,也最终由他合上,现在这一步只能他自己来了。 这是年近七十已知天命的刘彻对新帝、对汉朝、对华夏最后能做的事情。也仅有雄才大略的权威皇帝孝武帝才能做到,霍光、桑弘羊、金日碑、上官桀四位顾命大臣不配,年仅八岁的汉昭帝不能,他的曾孙刘据之孙汉宣帝更不能。 他成功在生命最后几年刹住如同疯马一样坠向深渊的汉朝,放下了他在位五十五年所走路径依赖与自信的源头,纠正了自己的路线后辈们扫平了障碍。】 由兴兵到养民的调整竟然是在陛下手中转变的,让在场的百官们惊讶非常,但另一方面他们又确实能够理解。 百官们只会听从皇帝一人的话,至于八岁幼主与那几个顾命大臣的话臣民们会不会听,这真的说不准。 就是桑弘羊还没死竟然成为了托孤大臣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这么个激进的财政改革派竟然能撑到下一代帝王不得不说真人不露相。 国策的调整是在自己手中进行的,刘彻一点惊讶的情绪都没有。不进行调整怎么办?放任幼主延续不合时宜的国策,然后穷兵黩武而国亡,或者被邻国发现 汉朝后继无人,然后大举进攻而国破? 刘彻只能体会到未来那个自己的悲凉。 午夜梦回不知那个‘汉武大帝’会不会悔恨亲手诛杀了培养三十几年的太子,以至于那孩子竟然被冠上‘戾名无处申兔。会不会忧愁主幼国疑,国本不稳,下一个胡亥就出现在他手中。 会不会担忧汉高祖亲手打下来,他父亲爷爷辛苦守护的江山就亡在他刘彻手中,毕竟他死后一切就由不得他做主了。 还有那个他的曾孙汉宣帝…… 刘彻看到未来的自己,第一次有了怀疑的想法。 【这则轮台诏让汉武帝成为名副其实的千古一帝。 若无轮台诏直接蛮干到死,汉武帝的评价或许仅是五五分,过大于功。因为霍光这一年轻的顾命大臣与居深官的少主想完成兴兵到富民的艰难转头,推崇凭战功主导利益分配军功制度理念的臣子和百姓们绝对会举起手中的大刀,像打到成年太子刘彻一样轻易地打倒八岁幼主与年轻的托孤大臣,汉朝定会瞬间崩塌。 所以汉武帝其实处处为他的新君做考虑,新帝即位后不用担心像汉武帝登基之处时处处受牵制,只拥有‘家庭弟位’,因为他的老父亲为他考虑好了一切。 激烈主战派被清算彻底,外朝基本上是温和派占据了主导,还有中朝首领霍光作为制衡。而外敌早就被汉武帝打得哇哇哭,即使冲击边境也只是小打小闹,无法像冒顿围困汉高祖,匈奴威胁文景二帝一样面临内忧外患的严重局面。 幼主与托孤大臣们可以安静地处理内忧,偶尔分出点心力暴击弱鸡的外患,他们只需要奉行黄老之学,进行无为而治,与民生息。 他们只需要安静不生事。 汉孝武大帝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众人:汉武之后无需汉武,汉武之后无汉武。这不更是汉武的加分项吗? 所以啊,下了轮台诏的汉武帝就是无可替代的千古一帝。卫太子在为太子谋划,太子死为年幼诸君谋划。 试问华夏历史几百个帝王,有几个能为身后事做谋划到如此地步?以一家三代的性命为代价,以皇帝对遵循五十多年国策的否定为代价。 他用文治武功亲手塑造了汉孝武皇帝即使用阳谋灭杀诸侯豪强也无人敢抵抗的无上权威,然后自觉地用亲手利用这无上权威进行最后平稳的扭转车头。 他没有辜负主父偃、张汤、卫青这等能臣名将们用血肉铸造的这份权威,没有辜负汉朝百姓用粮食、汗水堆积而成的这份权威,没有辜负华夏这片土地养育出来的这份权威。 汉朝能有国祚四百年绝对有汉武帝这则《轮台诏》的一份功劳,要不然汉、唐中间快四百年的乱象就会出现在在汉昭帝即位之后,华夏统一意识的效力就会大打折扣,能否深入人心都是个问题,甚至两千年后的我们身份证能不能有‘汉’都得画个问号。 所以感谢《轮台诏》,它让汉朝又口了三百多年,进一步巩固了中华历史走向统一,让‘汉’有机会变成我们这个民族的称号。】 “仙幕的剖析过于深入人心,我方才竟没想到轮台诏的历史意义如此之强。”仙幕的话让众人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