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头骑马冲进客栈的是司镇张盛。 他一路追查到琼州府,并会齐其他三个组的成员,各种线索都指向难关客栈。 看到夏末这个组也在,正好天承司的人全部到齐,索性在客栈的大厅内,召开研讨会。 张盛按照思路,追查铁矿石,并沿着税银所走的路线,进行了查访。 现在根据所掌握的线索,他矛头直指铁头山山贼。 另外几个调查组,也根据自己查到的线索,将目光看向了铁头山贼寇。 夏末也点头称是,他们组甚至已经抓获了几个疑似铁头山山贼的客栈伙计。 只有袁重,感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他提出质疑,却没有人理会他。 几个司徒围在张司镇身边,仔细研讨,如何调兵遣将,围捕铁头山贼。 夜色已深,张司镇挥手解散了众人,决定明天突审几个被俘的客栈伙计。 等探明铁头山路线布防,再通知琼州府,调取大军围剿山贼。 三个客栈伙计,分三个屋关押,由三个组轮流看管。 袁重还不死心,蹲在那个被摸骨的伙计面前,准备熬鹰。 这伙计也是个骨硬的主,不管袁重怎么诱导,就是一句话都不说。 看看天都快亮了,无奈的袁重只好交代一下,自己回房睡觉。 鹰没熬成,快把自己熬成酱了。 其他天承司的成员,可就不像袁重这么好说话。 第二天的审讯,是各种手段百出,没有软的,只有硬的,就看哪个组先撬开他们的嘴。 还是老庄跟另一个组的仵作有办法。 对于了解人体各个组织的家伙,整起人来,只要是个人就扛不住。 先是自称小六子的瘦小伙计,在他们残酷的诱导下,终于扛不住,承认了自己是铁头山的山贼。 而另外两个,也没挺多久,纷纷破防。 他们交代了这个客栈的掌柜和伙计,都已经被他们杀死,埋在客栈后院的地窖里。 当从地窖里,挖出三具尸体的时候,整个天承司成员,莫不欢欣鼓舞。 眼看又一桩大案告破,人人都功劳不小。 当天赶过来的周提辖,也是一脸轻松,连连恭维在座的各位司徒,承诺着接下来的各种庆功酒局。 袁重看着眼前的繁荣景象,却是一脸的郁闷。 这就算把案子破了? 这么多疑点,这么多的不合理,咋就开始庆祝了呢? 屡破大案要案的张司镇,夏司徒,还有这些司徒,司马,难道就是这样累功升迁的? 是不是他们也在自己糊弄自己? 一连串的疑问,憋得袁重喘不过气来。 张大富脸色红彤彤的,鲜嫩的不成样子,手里拎着一个酒壶,溜达过来,一拍袁重的肩膀。 “嗨,从七品,瞧你那模样,便秘了?” 袁重恨不得在那张俊脸上踹一脚,脸是俊,嘴咋这么臭呢! “哎,你嘴唇咋肿了?长痔疮了?” “靠,你个从七品,下手再狠点就给老子破相了。” “那不能,知道你还得靠着这张俊脸吃饭呐。” “切,老子抓山贼的手段你也看见的。” “山贼冲你那张脸,留了手吧,看你跟山贼墨迹半天。” 夏末听见俩货在斗嘴,也凑过来,笑盈盈地:“小重,这次你应该是首功了,转正指日可待。” 袁重实在忍不住了,抓住夏末的手,拽着往屋里走。 夏末被他拽着来到一间空房。 “你…你干嘛?小重,放尊重点,这么多人看着呢!”夏末脸色发红。 “没人看着就可以不用尊重吗?” “你…” “有正事,你听仔细了。” 袁重一脸严肃,夏末也稍稍稳定了情绪。 “姐,这就算破了案了?” “不然呢?” “那么多疑点怎么解释?” “还有啥疑点?” “请问,税银箱子是如何被掉包的?山贼是如何在这么多的兵丁和镖师面前换掉银子的?” “他们已经招认了是山贼所为。” “在你们如此残酷的手段面前,猪也得承认是个山贼!” 夏末笑了,“你还在计较这个啊,只要我们剿灭山贼,找回税银,这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结案报告怎么写?” “这更不是该你操心的事。” “天承司以前也是如此办案的?” “过程不重要,上面要的是结果。” 袁重有些无语,这他么跟自己的认知差异太大。 沉思片刻:“我想,这样干咱们是找不到税银的。” “你怎么知道?” “你也看到了老庄摸骨,你应该知道,那几个伙计不是山贼。” “摸骨这玩意儿,你也信?” “这玩法儿叫摸骨?你也信?” 夏末想了想,沉下脸:“袁重,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别跟姐玩套路。” “好,不是想法,是基于调查的事实。”袁重郑重道。 “首先,银箱是被人从底部打开的,然后将银子换成矿石,箱子底部卯榫处有裂缝和新的水胶。 其次,税银就是在这家客栈被换掉的,这个从车辙的深浅可以看出。 第三,他们将客栈的人换掉,在饭菜或酒水里下药,然后换掉银子。 第四,这伙人不是山贼,是军士,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军士!” 夏末的心也在下沉。 “他们也许是山贼中当过兵的。” “也许是…但是。” 突然袁重加重了语气:“从整个作案过程看,山贼,没有这个能力!” “为什么?”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银箱的结构,神仙也难在一夜之间,天衣无缝地换掉箱子底儿。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有多少税银,怎么来的正好的矿石?” “如果….” “停!”夏末举手“让我消化一下。” 两人沉默下来。 忽然,袁重悄悄靠近房门,猛地拉开。 张大富正将脸贴在门上,忽然门没了。 “咳咳咳…”僵立刹那,他开始咳嗽。 夏末沉着脸:“给我滚进来!” 张大富连忙进屋,然后把门关好,转身冲着袁重一揖到地。 “我听墙根是不对,但是却让我听到了令人震惊的事件, 袁重啊,你这哪是从七品啊,从三品都没你这水平!我张大富算是服了, 你骗我的银子…不,那根本不是骗,是实力,在你面前,我就是头猪!” “我怎么听着不像好话呐。” “句句发自肺腑,真的不能再真的夸赞之词。” 夏末不耐烦地挥手:“别贫了,说正事呢,袁重你这有理有据的,矛头似有所指啊?” “做下这个案子,必须具备几个条件, 而且必须是提前预知!一是熟悉银箱的结构; 二是知道税银的重量; 三是知道行进路线; 四是要有足够的人手” “这么麻烦!”张大富喃喃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