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娴被吵醒,问他有什么事,他却又不吭声,瑾娴便当他是在说梦话,翻了个身,继续睡。 这会子是寅时二刻,还不到起床的时辰,章彦成却再也睡不着,一颗心被梦境缠绕,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自认能够保护好她,可是意外一次又一次的发生,总是防不胜防,也不怪瑾娴不信任他。 阮玉舒会否痛改前非,会否就此放下仇恨和执念,他也不能确定。 诚如瑾娴所言,倘若阮玉舒贼心不死,继续谋划,暗中找人下毒手,谋害瑾娴和孩子,等到她们母子俩出了意外,他再去追究阮玉舒的责任,再去杀她,那就晚了! 伤害已然造成,便是阮玉舒拿命来偿还,也无济于事。 他总是顾念师傅的恩情,想让瑾娴理解他的苦衷,咽下这委屈,可他却忽略了一点: 问题的根源在阮玉舒,瑾娴再怎么忍耐也无用,下毒的手法千千万,他防得住今日,防不住明日,防得了饮食,防不了其他的阴招。 他的梦境几乎都被验证过,且预言的大都是最近将会发生之事,那也就是说,倘若他不阻止,那么梦境将会变成现实,瑾娴真的会被阮玉舒下毒! 而这一次,瑾娴不似从前那般幸运,无法侥幸逃脱,很可能会因此而丧命! 此时的瑾娴太过困乏,很快便又进入了梦乡。章彦成看着她熟睡的身影,回想着梦境,以及她昨夜情绪失控时,泪流满面,娇弱无助的模样,他忽觉自己不该再犹豫,合该做些什么。 恩师之情固然重要,却不该成为压制他一辈子的枷锁,他若因为顾念恩情,而令瑾娴置身险境,那他余生都将活在自责悔恨之中,无法原谅自己,更不能接受失去瑾娴的事实! 梦境之中,看到瑾娴闭眼的那一瞬间,他被悔恨的绳索缠绕,几近窒息! 那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无力感,他再也不想体会!所以他不能再被道德所束缚,必须想法子尽快解决掉后顾之忧! 他从来不缺手段,只是缺一个决心,现如今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便不会再犹豫。只要他解开心结,不再被愧疚所羁绊,便可无所顾忌,所有的难题都将迎刃而解。 章彦成暗自琢磨着,眼下倒是有一个时机,可以将瑾娴失踪一事推给阮玉舒,就说是阮玉舒派人绑架瑾娴,借此治她的罪。 找人诬陷,倒是可以找到,但有一点还需考虑,即使真的指认了她,如何审判,又是麻烦事。 此事公开审理,他又将陷入众人的监督之中,舆论会压制着他,若判阮玉舒死罪,阮夫人肯定又要求情,又要拿阮师傅的灵位来闹,他烦不胜烦,这无疑是在自找麻烦。 由此可见,公开处置她并非明智之举。明的不成,那就来暗的! 深思熟虑之后,章彦成灵光一闪,他未再耽搁,直接安排暗卫动手…… 两日后一天上午,天朗风和,瑾娴正在花园陪景儿晒暖,景儿一天天的长大,三个多月的他已经开始学着认人了。 先前谁抱都可以,如今他学会闹腾了。 高兴的时候倒是让人抱,一到快睡觉时,他就只让奶娘一个人抱,瑾娴一抱他就哭闹。 瑾娴面上笑着,心里却是酸涩,她很清楚,自己陪孩子的时日太短,期间还丢下他一两个月不管,而今倒是回来了,可终究还是奶娘和嬷嬷们照看得更多一些。 再这么下去,她真怕孩子与她越来越生分。知秋劝她不必忧心,“孩子与母亲血脉相连,不论谁哄,到底还是与自家母亲最亲近的。” 话虽如此,但瑾娴还是觉得,谁哄得久一些,孩子瞧着脸熟,便会与谁更亲近,“景儿是我的骨肉,虽有人帮我哄,我也不能袖手旁观,我得抽空多陪陪孩子才是。” 主仆几人正说着话,忽闻下人来报,说是兰容县主来了。 瑾娴回府后只见过兰容一次,听说尧帝已经给兰容和南越七王子定下了婚期,这段时日愉郡王府在筹备婚仪相关之事,父母叮嘱她,快要嫁人了,尽量少出门,兰容被父母盯得太紧,不得自由,便来得少了,但今日有件大事,她必须过来,便让兄长帮忙,将她给带了出来,她才得空来见瑾娴。 她说是有要事,瑾娴便将孩子给了嬷嬷,把其他人都支开,只留了知秋在身边。 瑾娴以为兰容要说的事与明兆有关,孰料兰容竟一脸欣喜的笑道:“恭喜姐姐,贺喜姐姐!” 瑾娴诧异的指了指自个儿,“我?我最近好像没什么喜事吧?” 兰容压低了声道:“姐姐还不知道吧?阮玉舒……她死了!” 乍闻此言,瑾娴还以为自个儿听错了,她笑容渐敛,凝眉询问,“打哪儿听来的消息?” “阮家传来的消息,听说白灯笼都给挂上了,应该不会有假。” 瑾娴还在担心自己的处境,担心阮玉舒会再使阴招,万万没想到,今日竟会听到她的死讯,这也太突然了些,“那她是怎么死的?” “这个我还不清楚,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了,有好几种说法,有人说她是患病而亡,有人说她是自尽。” 瑾娴越想越觉得怪异,“她在府中那么久,我没听说过她有什么重病,而且她的执念很深,一心想杀了我,她的心愿尚未达成,怎会自尽呢?”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平日里身子康健的人也有可能突然暴毙,但她到底是意外死亡,还是自尽,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