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判断,此人不是故意吃霸王餐的,在醉仙楼伙计的描述中,卢安全程都是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吃饭喝酒,并没有任何打算逃跑的苗头,所以愿意给一个机会。
卢安却像是认命似的,不再解释。
当天天黑前,签字画押,判了两年零六个月,被送到了城外的苦役营,领用了两套干净衣裳和鞋袜,还有一应洗漱用具,被就近分派挖地坑。
这地坑,就是火药作坊中的大洼地,为了保密,自然不会告诉苦役们在做的工作的目标是什么。
卢安每日在城外出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挖土、挑土、运土、垒土、填土,总之是哪里需要就派去哪里干活,没有规定和限制,只是没有自由也没有工钱待遇,就和官府征派的徭役差不多,丐帮的苦役营还好一点,管吃管住,一个月还有五天休息时间呢。
干了一个月,由于年轻肯干,加上创新了新的工作方法,卢安被提拔当了个小都头。
在运土这一项工作上,他改进了人背箩筐和牲畜运送,将二者结合,发明了水车式样的“泥头车”,只需要将水车上的水斗换成竹筐,将泥土倒入其中,然后使牲畜转动“泥车”,便可大大方便在高低落差较大工地内的物料输送工作。
减少了劳动需求,提高了工作效率,增加了整体效益,还提振了苦役营的士气······用了这“泥头车”,苦役们再也不用站在泥泞的洼地里,手提肩抗,弄得一声污泥干一天的苦累活,对于这些以往身份处于社会中高层的人来讲,重获尊严甚至远比一时艰辛劳累更值得高兴。
做了小都头后,卢安直接减去了六个月的徒刑,得到了封顶的奖励,而且还是经过长老总会审批签字的那种。直接管理苦役营的海东州长老总会能给苦役营的最高奖励也就减去三个月的徒刑,而且一年只有一次,且必须是剩余徒刑超过一年才能获得,那种本来就只有几个月的绝对不能减刑,必须在时间达标后才能释放。
令所有苦役们捶胸顿足的事却出现了:卢安竟然打算放弃减刑,而是想要获得银钱奖励。
苦役营的长老也很惊诧,表示要请示一番再给结果。
住在同一个窝棚里的苦役们劝他:“你有这等才干,早些出去才是正道,不管是去报效朝廷,还是投靠这丐帮,定能辉煌腾达。届时,些许财物迟早有人送上门来,怎么能只顾眼前利益,而放弃这种大好机会。”
有人叹气:“要是能给钱减徒刑该多好,我立马写信给我京城做官的三伯,让他帮我筹些钱,别说是几百里银子,就算是金子,我三伯最是疼爱我的,肯定愿意给!”
边上的人也开始自怨自艾起来,“谁说不是啊,当初咱们就不该相信卢璇明那个天杀的王八犊子,大同军乃是齐仙人的神兵天将,要是早点带着家财跑路,也不不至于全家老小都被抓进来做苦役,这暗无天日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一向寡言少语的卢安忽然转过头,盯着说话这人,恶狠狠地吼道:
“我叔父对得起海东州百姓,对得起朝廷,对得起天下黎民百姓!是你们对不住我叔父,是朝廷对不住我卢家!我叔父守城被抓,你们做了什么,我早就有所耳闻了,大同军一进城你们就投降了,有什么资格说我叔父,一**逆小人,软骨头!”
苦役们不高兴了,叉着腰,纷纷指着卢安呵斥道: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好心劝你,你不听就算了,还骂人是几个意思?”
“居然是卢璇明的侄子,你的叔叔疯了,你也疯了吧!”
“你们卢家真是一家子蠢材,愚蠢至极,冥顽不灵。”
“算了,咱们懒得理他,等他在这苦役营待个两年,就会后悔了。”
“······”
很快,结果下来,卢安的请求被驳回,并且苦役营的长老还被长老总会训斥了一番。
刑罚是非常严肃的事情,规矩就是规矩,怎么能因为某人求情就改变呢,要是谁都和卢安一样得了便宜还卖乖,那把长老总会的减刑奖励当成什么了?
当然,规矩也是可以改的,法律条文也是能不断调整的。
第二个月,在苦役营的苦役们就有了微薄的工钱,虽然就算干一辈子可能也就只能得到二、三十两两银子的积蓄,但是好歹也算有了钱,能从苦役营新开设的商店里购买一些零食吃的,或者是日常用品。
苦役们都知道卢安试图把减去的徒刑换成银钱奖励的事情,以为长老会突然对苦役的“仁慈”,是卢安通过谈判为大家赢得的,都为他的壮举而感动。
就算卢安此人性格怪异孤僻,身份又是前任知州卢璇明的侄子,十分敏感,但还是有不少苦役筹钱给卢安买来糕点零食和酒水当过礼物,前来感谢。
卢安却一个人的礼物都没有接受,再次找到苦役营的长老。
这一次,他希望把奖励换成见卢璇明一面。
苦役营的长老仔细过问一番,才算是知道卢安是卢璇明的侄子,之前一直灯下黑,卢安被送进来时他只知道卢安是外地来的一个吃霸王餐的读书人,根本不清楚卢安还有这道身份。
而负责看守长老总会监牢的长老,知晓卢安的身份,在向上请示,已经得到可以将卢璇明交给卢安的允许,却找不到卢安的人了,也无从得知卢安已经被送进苦役营。
苦役营的长老本来是不愿意再蹚浑水的,但是谁让卢安身份特殊呢,上报后,看守监牢的长老找到苦役营来,将卢璇明随时可以释放的消息告诉卢安,说明了情况,最后感叹道:
“你怎么就进苦役营了?你要是缺钱吃饭,和我说啊,被抓住的时候来找我也行啊,我肯定找人给你筹钱还了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