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五日前栾云山院子里,云崖子安逸且享受地躺在摇椅里,云华很是有耐心地摇着他,就像摇婴儿睡觉一般。川乌站在他面前,视线落在他的脸上,见他低眸沉思,思绪悠远。良久,才听云崖子慢声开口道,“我和你师娘初次见面时,是我去山上采药的时候,我在一个深坑里捡到她的。”一想到那个自己内心深爱的女子,他的嘴角不觉轻轻扬起,眼角是幸福的笑。面容都变得慈祥和蔼了起来,就像一个在回味年轻时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的老爷爷。“那时,她奄奄一息。整个人像是刚从火堆里爬出来的一样,黑乎乎的,浑身都是伤。那个巨大的天坑,就是被她砸出来的。”他在采药时,远远看见天边落下了一个擦着火星的陨石。出于好奇,他根据陨石坠落的方向,寻了过去。不曾想,那竟然是个人。从天而降的人。他把她背会了家,后来才发现她是名女子。他倾尽自己毕生所学,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经过半年多的朝夕相处,他们日久生情,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可是好景不长,后来突然有一天,她和自己翻脸,说她用的是巫术,而他是医术,他们的行医理念根本不同,天生就是对家。她以此为由,离开了他。那时候,他觉得她简直荒谬极了。如此可笑至极的借口,竟然成了他们老死不相往来的理由。他知道她有事在瞒着他,他一直在等她说,不曾想她却一直不肯信任自己,什么都选择对他隐瞒。那时他既伤心又气闷,既然她要走,那他便赌气地也不去找她。不曾想,他们就这么磋磨了大半生。后来,他终于幡然醒悟。他花了大半辈子想明白了,既然她有不能说的苦衷,那么他便什么也不问,他不顾一切地去找她,不曾想她对自己避而不见。他恨她,恨她狠心。也怪她冷漠无情。直到后来,他在他们相爱的地方,找到了她离开前留下的那本册子以及那瓶药。她把一切不能说的秘密,都写在了那册子里。她的从天而降绝非偶然,而是被人所害,仇家找到了她。而她为了不连累自己,选择了离开。他知道了真相。可是知道的却太晚了。他后悔啊,悔不当初。自己就应该死乞白赖地跟着她,她去哪,他就去哪。可是他并没有。他们就这么错过了大半辈子。最后连她离开,他都没有勇气去见她最后一面。“好了,我和你师母的故事,已经讲完了。”云崖子拍了拍手,轻叹了一声,然后又换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躺着,“哎呀徒媳妇儿,继续摇,就这个速度,慢慢地,哎哟舒服哟!”听完师父和师母的过往后,川乌陷入了深思,就连摇着摇椅的云华,也低着眉目,若有所思的模样。师父当初年轻气盛,不肯低头去找师母,才导致二人分离那么久。而他几次三番地回头去找紫依,可最后她却嫁给了别人,如今更是为他生儿育女。思及至此,川乌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依然会疼,疼的他眼圈都红了,可是却没有泪再流出。或许,他们就是不合适吧。所以,他们终将错过。看着她和慕容博文那么幸福,他想,他也该放下了。“那你对于神武界,了解多少?”川乌思绪渐拢,视线重新落到云崖子脸上,问他。“哎呀不知道不知道。”云崖子烦躁地摆了摆手,语气明显不耐烦。可是川乌灼灼的目光,就那么盯着他,盯得他这养了七十多年的厚脸皮,都快要被他看穿了。“哎呀!”他很是烦躁地坐起身,瞪着川乌,“总之,那就是个吃人的地方。根本就不是我们这种普通人能去的,就算是修炼成了武神,去了神武界也就和一只卑贱的蝼蚁别无二致,任人随意折磨摆弄。你要是不想他死的太难看,就叫他趁早断了和神武界对抗的念头。”他突然坐起身,云华猝不及防还推了一下,险些把他老人家一下给送出去了。她还来不及惊呼,就见川乌伸手把他的身子扶住了。然后云崖子狠狠地扇着手里的蒲扇,吹的他白发乱飞,白胡子也乱翘。可是这样也扇不灭他心中隐隐升起的无名之火。听出他声音里带着怒火,云华以为是因为自己方才那一下没收住手,险些害他老人家摔倒而生自己的气了。惹得云华站在原地,手足无措。想要道歉,可是云崖子根本不给他机会,继续吼道,“他和神武界对抗,简直就是以卵击石,不堪一击!”“只有这些吗?”川乌忽略掉他的废话,只抓住重点。即使萧暮何修炼成了武神,成为了苍兰大陆至高无上的存在。然而他一旦去了神武界,就将性命难保。“没有了没有了!我哪里知道那么多?那个狠心的女人,不过只告诉了我一些只言片语,好多事情都是靠你师父我聪明的脑子,通过蛛丝马迹猜出来的,知道吗?”说时,云崖子还用蒲扇戳了戳自己聪明的脑子。顿了顿,又道,“总之那个世界就是一个扭曲的世界,五层境上稳如泰山,五层境下乱如败棕。”他摆了摆手,又重新躺回了摇椅中,“还不如好好待在这个世界,做他的最强王者。肆意横行霸道,也无人是他的对手。”川乌听他这话,抿了抿嘴。想来他对那个世界,多有怨言。看来,师父对神武界所知并不多。只是,如今可以知道的是,神武界共分为五层境,就是不知这五层境究竟都代表着什么。依他猜测,应该是身份和地位。信息虽少,但也好让萧暮何心里有个底。叫他知道,他一旦去了神武界,那么所有的事情便都要脱离他的掌控范围了。川乌觉得,倒不如将敌人从神武界引出来,逼他出手,然后萧暮何再将其一招击毙。只有在苍兰大陆,萧暮何才又胜算可言。否则……“谢了臭老头。”说完川乌带着云华便要离开。“你去哪儿臭小子!”云崖子“噌”地一下从摇椅上跳起来,拿蒲扇怒指着川乌,指尖发抖,“才刚来你就走啊?怎么,套完了话,就觉着我这老头没有利用价值了?就嫌恶了,不爱了,丢弃了,嘤嘤嘤,哭嘁嘁……”川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