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室外温度略微有所上升,达到了二十三摄氏度。
除了陆陆续续回家的业主,无事发生。宁瓷巡逻了两遍小区外围,再对小区内部进行排查。
第四小区分为A、B两大单元。
A单元仅供女业主居住,有十二幢楼,每幢楼九层,一层三户,配备电梯。
B单元则是混住区,不区分业主性别,还个别有以家庭为单位的业主。B区共二十幢楼,每幢楼六层,一层两户面积大一些,没有电梯,有两个剪刀型错开的楼梯,以及逃生直梯。
小区内没有一点绿化,所有的道路都由灰色的水泥覆盖,一丝杂草都看不见。
每幢楼之间的距离不远,看起来有些逼仄。
A、B单元中间由儿童乐园隔开,宁瓷一边将培训内容和现实对号,一边学习这里的新东西。
水泥、儿童乐园、电梯。这些她都不是很明白,但她有独特的理解方式。
“水泥,用水和泥巴混在一起制作出的新东西。”
“儿童乐园,人类幼崽快乐的园子。”
“电梯,像闪电一样快速的梯子。”
宁瓷在儿童乐园前止步,乐园面积不大,挤满了幼崽。
有一个黄色的“大象”人气最高,幼崽们排队从尾巴处爬上去,顺着鼻子滑下来。
有两架秋千,是用铁链制作成的,刷成了蓝色,两个幼崽在上面晃荡,发出响亮愉悦的声音。
还有两根铁板,中间被墩子固定,两端有扶手,各坐着一个幼崽,正在一翘一翘。
宁瓷在自己随身携带的保安观察笔记本中写道:“这里的人员组成非常奇怪,孩子很多,没有孕妇。”
“男人也很少。”她补充写道。
儿童乐园里乱哄哄的,设施不多,幼崽数量超标,没有成人约束,秩序混乱。
“大象”顶端的幼崽伸手把赖着不肯往下滑的另一只幼崽推下去,被推下去的幼崽哇哇大哭。
连锁反应,儿童乐园里笑声不再,哭声此起彼伏。
宁瓷:“......”幼崽有时候真让人头疼。
宁瓷走向A区,A区的楼房看起来有年头,墙皮部分脱落,顶部涂了新的防水材料。家家户户窗口都焊着锈迹斑斑的铁栏杆,铁栏杆没有封死,开着小窗,用小锁锁住。
A区有一股陈旧的味道,宁瓷嗅了嗅,还有很重的血腥味。
她继续在观察笔记本中写道:“A区生活着的女性是外出的主要来源,她们大多数时间并不居住在小区里,总是带着伤痕,缺少药物。”
“虽为邻里,但是她们之间不存在信任。每户窗口都用布条遮住防止偷窥,并在外部加装铁条,十分奢侈(划掉)。”
“铁是这个世界最常见的物资,在这里她们有特殊的方式使铁不再容易生锈,不过时间长了结局没有太多改变。”
A区没有人在楼下晃荡,宁瓷来到B区。
B区弥漫着奇怪的氛围。
宁瓷有一种被窥视的错觉。如同踏入狼群的领地,头狼幽幽的瞳孔锁定闯入者,在暗处露出齿牙。
“这不是你现在该来的地方。”夫人从楼道里走出来,恰好和宁瓷打个照面,“你应该回到你的保安亭去。”
夫人神色极其严肃,检查般眼睛上下扫视宁瓷,“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是有一点。”宁瓷说,“我感觉智商被压制了。”
夫人身后跟着六个人,五女一男,人人身穿白色长袍,头戴波浪边白圆帽,鼻梁上架着蓝色的护目镜,拎着银色手提箱。
一行人的身材外形不像李长老,气质却带着微妙的相似。
李长老是“为怀”的锻造者,是当世铸剑第一人,力量登峰造极,可以日夜不断地捶打铁料,经常用一种挑剔鄙夷的目光扫视着宁瓷为首的刺客们。
“你们配不上我的剑、我的刀、我的匕首。”李长老总是这么说。
现在宁瓷从这一行人的眼里又看到了这句话,“你配不上我的小区。”
夫人的表情很精彩,眉毛微微挑起,大概没预料到这种回答。保安的智商被压制,她该说什么?安慰一下保安这份工作不需要太高的智商?
唯一的男人从队伍中站出来,说:“我想这位保安需要进行检测。她的行为古怪,不能排除她被植物感染的情况。”
“要知道,被植物感染后的人类外表不会发生变化,我们只有通过血液才能判断她是否正常。”
夫人说:“维安,你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这位保安今天第一天上任,我想她并没有接触过植物。”
宁瓷一脸尴尬地插嘴:“夫人,我上午刚处理了一具‘植物人’。”
七道惊悚的眼神,一齐扫来。
“采集仪!快点!”维安发出尖叫,快步躲到人群之后。
宁瓷从裤子前侧的大口袋里取出采集仪。
“不行,不能用你的。”维安又指挥说,“用白舸的吧。”
夫人,也就是白舸已经拿出了自己的采集仪,递给宁瓷示意她自己操作,同时脚步不着痕迹地往后撤。
宁瓷思索了一下自己的处境,现在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是个正常人。于是她接过夫人递过来的采集仪,主动远离了这群看起来受了不小惊吓的人。
夫人的采集仪比宁瓷的要高级,体积更小,入手带着温润的质感,刺破皮肤取血几乎没有痛感,分析结果也更快。
“身份检测通过,第四基地第四小区第四保安亭保安宁瓷。”采集仪的声音像极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