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野在梁任贤“走了就不要回来”的威胁里果断地走了。
然后真的没有回来……
转学生第一天就翘课……有可能还是转学第一天就退学,这个话题太具有爆炸性了,季野是真的做到了“不见其人,但闻其声”。
但他潇洒地离场了,留下来的风暴尾气却还在熏陶着宁一。
梁任贤把给季野做思想工作的工作托付给了她。
简单地来说,就是去季野家把他劝回来。
“同龄人交流起来比较没有障碍,你们以前又是同一所学校的,你作为同学去探望一下也是应该的。”
没错,季野翘课还很冠冕地用了“肌肉劳动性损伤”这种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但回不回学校、什么时候回学校全凭心情的借口。
然后他就处于失联状态,手机关机,消息不回,凭空消失。
宁一在梁任贤办公桌前光速回绝了他,“老师,您让班长去吧,我在以前的学校也跟季同学不熟。”
季野和学校的关系,很微妙。
宁一在后来在跟梁任贤的谈话中得知,他们口中的比赛是一场由省重点企业牵头,政府相关部门指导,重点中学承办的城市发展战略规划大赛。
「托日杯」中学生城镇总体发展战略规划比赛,一个校企合作人才培养计划,获奖方案有机会获得省市各重点企业竞标投资,关键是针对获奖者独立开设了留学培养计划……
单比赛项目书就有厚厚一本,宁一读得眼花缭乱。
她其实没有很想参加的想法,城市发展战略规划,这几个词组挨个拆开对她来说都是降维级名词,组合起来效果更是浩瀚陌生。
她连自己的学业都规划不了,还谈什么城市,什么发展,什么战略。
她脑子里但凡有战略那种东西,早就手握各大名校直升名额了。
不过宁一也没有一口回绝,主要是信息量太大,她需要一点消化的时间。
看到项目书的那刻她就隐约明白了季野在这当中扮演的角色。
以往这样的比赛都是针对各大高校进行的,这次急匆匆地开设了中学生竞赛单元,没有资本力量的推动说不通。
教导主任在办公室扬言不参赛只是想震住这个学生。
其实他们之间是更微妙的合作关系,其中一个合作方想压另一个合作方一头,叫做下马威。
季野毕竟只是个学生,从校方的立场来说,不可能把他当合作对象来对待。
何况校方是真的硬气,教书育人摆在第一位,这个项目再重要,他们也不可能任由学生为所欲为。
宁一此时就成了他们之间最好的沟通桥梁。
不过她当然是拒绝当这个桥梁。
这场比赛她本来就无意参加,季野的倒来只会催化她和宁喻之间的矛盾。
她没有动机和立场,更没有力量再去靠近他。
宁一病倒了,但没有全倒。
当天的课程,宁一是用意志力上完的,中途两次睡过去被叫醒,任课老师不满的眼神都没办法让她重新振作。
宁一中午没有回家,只跟奶奶打了个电话就留在教室午睡,饭也没有吃。
等捱到下午放学,她是发着烧到家的。
意识模糊间只听见奶奶磕磕碰碰的动静,扒拉她穿衣服,要她去看医生,她起不来,用嘶哑的嗓子任性地说不去,高热中心智退化成儿童。
迷迷糊糊收到宁喻消息,「你凶我 !」
宁一愣住了,想起昨天盛怒下发给宁喻的消息,她的回复姗姗来迟,是色厉内荏的撒娇,释放和解信号。
她心里忍不住柔软了一下,「是你先不理我的。」
对面没有再回答。
宁一握紧手机睡过去。
老人家给她掖被子,擦冷水降温,喂她喝粥喝药,唉声叹气,进进出出。
一夜没安生。
然后老人家终于睡去,宁一的手机在这动荡的夜里震动。
宁一勉强睁眼,接到一个陌生的来电。
号码有点眼熟。
接通的那瞬间,男生冷淡的声音从电流另一头传来。
低沉,简洁,有穿透力。
“给你半个小时,把我加回来。”
命令句,但嗓音里带点不太清醒的鼻音。
呼吸声贴着耳鼓。
那头的背景音热闹遥远,好多人好多人在笑闹。
背景音里有人用英文冲话筒喊,“hey!女孩,你就是那个删掉他的姑娘?向你致敬!”
这又是闹哪出?
宁一发着高热,扶着额头,迷迷糊糊想明白,他的意思是要她加回他好友?
这个要求带给她一种时间和空间上错乱感,这个时候?什么毛病?他们在玩什么游戏?
她把手机丢开,喉咙像火烧,翻身继续半昏迷。
然后消息进来,她本不想理会,但隐隐不安。
挣扎着点开。
季野发来的,是和宁喻对话的消息截图,她问他,「你现在和我妹在一起吗?」
宁一指尖顿了顿,季野的下一条消息跳进来:
“你想我怎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