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渡魂阴姬情绪有些低落,金子陵便道:“用过饭后,可再取些板栗,晚上闲暇之余烤板栗亦别有风味。”
渡魂阴姬第一直觉:“莫非晚上你还要来么?”
金子陵瞪大了眼:“咦,渡魂阴姬,若是吾不来,你怎知晓板栗如何烤才好吃?”
渡魂阴姬奇道:“烤板栗不就是扔进碳里烧熟便可么?”
金子陵做痛心疾首状:“暴殄天物,这么烤板栗未免太过简单粗暴,需得先给板栗开口,再用粗砂一同在锅里翻炒,必要时还可加上秘制调料,这才是完美的烤板栗。”
渡魂阴姬点头:“吾知晓方法了,晚上你不必来了。”
金子陵唉声叹气:“哎呀,渡魂阴姬,你是过河拆桥啰。”
渡魂阴姬看他唱作俱佳,也不知几分是真心,几分是演戏。
这人吧,你永远猜不透他,看似玩世不恭,却又在某些地方异常执着。
多情恰恰是无情,无情之人最深情。
金子陵看似与人为善,可似乎也未曾将人真正放在眼里,他放在眼里的,皆是能令他所铸之剑名动天下之人。
人非人,只是一个令他执念实现的工具。
可若要说他全然绝情,却又对她算是关怀备至,似乎也并不完全是为了他的剑。
这是一个清风朗月一般,却又令人捉摸不定的人。
也算是生平所见唯一了。
不等她开口,他又道:“你脸上写满了疑惑,在猜测金子陵到底是为什么,没错,金子陵是为了剑,但是却也想多结交一位知己。”
她的话被抢,只得干干张嘴:“啊,你所言不错。”
金子陵又道:“知己之间,必然是要多多陪伴,所以吾今晚来吃烤板栗。”
渡魂阴姬被他这番理直气壮的操作弄昏了头,无奈道:“哎呀,吾也是开玩笑而已,你不必认真。”
金子陵甚是满意:“君子一言。”
渡魂阴姬道:“驷马难追。”
用过饭后,金子陵便老神在在回了山上。
不多时又拎着一堆东西下来了,甚至还抱了一把琴。
他下来时,渡魂阴姬还正在打板栗,她想着也许多打一些下来,明日可到山下换些钱,买些土豆之类,再去抓只山鸡给那嘴刁的人做大盘鸡。
然后就看到山路上那人怀里抱着琴,手里拎着一堆东西下来了。
看到那一抹飘逸的蓝,渡魂阴姬只觉得自己头嗡嗡疼。
三上三下,他…不嫌折腾吗?
他走到柴扉前,甚是自如开了门,便往屋里去了。
不多时,屋里便传来他走动的声音,接着便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
看看手里的竹竿,看看地上的板栗,再看看自己的粗布衣衫,听着琴声,重重叹了口气。
真是拿他没办法。
待她把板栗拢做一堆,干脆去屋里拿了只小凳出来剥,省得还要收拾。
一进屋里,便觉得屋里多了几分仙气。
他干脆把熏香炉,茶具,茶一并拿了下来,她指着桌上价值不菲的物件:“你不觉得和草庐格外不配么?”
金子陵闲雅地按着琴弦,还有心思回复她:“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如此,难道你还觉得不配么?”
她翻个白眼:“听不懂,说人话。”
金子陵道:“哎呀,需得改个词,往来大白丁。”
她毫不客气:“金子陵,你五行缺德。”
说罢,便拿了凳子出门去剥板栗,方一出门,便听得这人跟着出来了。
他懒洋洋摇着扇子:“天天弹琴写字也无聊得很,不如今日劳作一番放松筋骨。”
渡魂阴姬没理他,兀自坐在板栗树下剥板栗壳。
他趣味一笑,合起扇子,撩起衣摆,打算席地而坐。
渡魂阴姬简直没脾气了,将板凳递给他:“不会再重新拿个凳子么?”
他笑得灿烂:“哎呀,接地气嘛。”
却还是接过了凳子,跟她一块儿剥板栗。
她又重新拿了一只小凳过来,两个人默不作声剥得飞快。
最后剥完了,他满意地看着他剥的明显比她的要多些:“咦,板栗太少了,怎么才一会儿就剥完了。”
于是渡魂阴姬拿了竹竿过来,噼里啪啦又给他打了一堆。
金子陵趣味一笑,上手又飞快剥了起来。
处理好了板栗,渡魂阴姬烧了热水简单沐浴一番,换了衣服洗净,便和他一起依窗而坐,听他弹琴。
他手指修长,她看着他的动作,只觉得异常优美。
琴声悦耳,又有熏香淡雅,使她心绪安宁。
他弹完一曲,问她:“想学么?”
她伸出手指,笑道:“还可以么?”
他定睛一看,这双手上布满老茧和伤痕,原本修长优美的手型,关节已变形,仿若老妪。
她从他眼里看到了惋惜,收回手,淡淡一笑:“吾做个听众,亦是很好。”
金子陵又重新拨起了琴弦。
夜幕落下之时,两人在湖边支起篝火,架上了锅开始炒板栗——金子陵说炒板栗会坏了熏香的味道。
金子陵依旧风度翩翩指导,她负责炒。
不多时便炒好了一锅,拿起一颗,用手轻轻一捻便开了,板栗极好,甜而糯,两人就着茶水慢慢吃。
金子陵不时看向她,篝火明灭里,她面上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