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污,在说什么东西? 他不能生……他是不能生。 他披着一袭罗裙,妖鬼般留在那个天地间最干净耀眼的人身边,看似霸占了他身侧的位置,却也心知,他不是那个能与他生儿育女,子孙满堂的人。 但她可胆敢再说一遍,给谁送女人,给谁做妾? 赵璴脑海里被遮掩住的角落像是被人一掀开,里头烈火熊熊,可焚万物。 他脑海中的理智绷断了一瞬。 却也在这一瞬间,他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清朗的、宛若泉水击石的声音。 “和嘉殿下,在下倒是不白了。我有什么可等不了的,不如您与我仔细说说?” —— 方临渊也快要气炸了。 他刚拿到赵璴白给侯府投进万两白银的账册,打算前来国公府接他一程,却不料刚入园内,就听见有人大放厥词,对赵璴出污言秽语。 这话他听着都心惊,便是市井草民,奴仆囚犯,也不该用这样话羞辱人吧? 更何况,大庭广众,众目睽睽。 他眼看着赵璴就坐在那儿,周围众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神色各异,却没一个人敢开为他说句公道的话。 而赵璴,兀挺直着背脊,不发一言,微垂着头颅,竟难得露出了几分他没见过的孱弱。 恍然间,方临渊像是又回到了那个漫天风雪的宫阙。 这么多年过去了,赵璴仍旧是一个人,在别人的旁观里,独承受着砸落的冷雪。 他不该是一个人。 他会暗地里护他周全,也会不发一语地救济边与蓟北的万千百姓。但他连生辰的回忆都是灰暗的,连眼前至亲的姑母,也如累世仇敌一般对待他。 他是掩在河沙里的珠玉,泥沙与污水冲打他,别人视而不见,他却绝对不会。 方临渊径直上前,停在了赵璴身侧,一只手轻轻落在了赵璴肩上。 这是一个庇佑与保护的姿态。 他没看见赵璴在这一刻,抬眼看向他。 那双眼里,并没有分毫他想象中的坚韧与脆弱。 有的只是满目冷冽的黑气与杀,像是深渊里爬出的厉鬼,在日光的照耀下,渐渐地消褪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