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便到了全军操练的那日。 一早,谭暨便命人在军中最的那片校场上搭起了高台。 高台正中摆放着坐榻,是专程方临渊与衡飞章的,其余的座椅分列两侧,高台之后旌旗飘荡。 江华清一早就来了军中。 方临渊是在军营前的他。 一看江华清打量的眼神,他就道江华清是想干什么。 按照赵璴的线报,京中的桑辛的确不重视兖州的官吏,却也的确与他们互通过有无。 而他方临渊在京城时,的确不是现在演出的这副蠢货模样。 因此,他清楚地猜到了,谭暨会告诉江华清自己很好对付,江华清则会心生怀疑。于是,他在与谭暨撇清关系时,也会急于想他一面,只怕要亲眼确认他是蠢货之后,才放心。 但是可惜,有些晚了。 江华清不动声色地一边打量着他,一边说道:“方将军对我兖州军如此恪尽职责,当真是我兖州之幸啊!” 方临渊也懒跟他演了。 眼看着手下的卫兵们簇拥着他们,一路朝着校场去,他只懒洋洋地朝江华清笑了笑,什么都没有多说。 爱猜就猜吧,他们已了瓮中,谁有功夫应付他们。 方临渊只笑着不言语,衡飞章在侧的神色倒缓。谭暨状,便径直引着江华清去谭暨,几人一时也算相谈甚欢,一路朝着看台而去。 方临渊则微微偏过头去。 便在众官吏身后跟着的,正是随行的那几位商人。行在最前头的那,金兽覆面,一身白衣,他看向那人时,那人也正看着他。 神色倨傲、目中无人的方将军,飞快地朝着那人眨了一下右眼。 —— 众人在高台之上坐定,谭暨便率先站起了身来。 他先冠冕堂皇地致了一番辞,继而朝着方临渊恭敬地拱手行礼,说感谢他临行之前不忘关切他手下的将士们,着实令他感激涕零。 方临渊淡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将军谬赞了,开始吧。” 谭暨当即应是,转身朝着高台之下的士兵们发出了命令。 众人自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士兵操练而已,又无外敌入侵,舞刀弄枪的有什么意思。 有意思的是高台之上看不的刀光剑影。 “今日来时,下官听谭将军说,方将军这些时日尤为辛苦,宵衣旰食,替他将营上下肃清了一番。”江华清在侧,微笑着率先开了口。 谭暨的目光扫过在座的几人。 眼看着方临渊靠坐在榻上,似笑非笑,神色淡漠的模样,就不像是打算接江华清话茬的姿态。 谭暨当即笑起,正要开口,却听旁侧传来了方临渊的声音。 “人与将军不嫌我多事才好。”只听他这样说道。 谭暨眉心一动。 他转过头去,便方临渊笑着,话虽是对着江华清说的,一双眼睛却在看他。 谭暨不为何,心中竟隐约升起了些许不安。 他偏头与江华清交换了一目光,继而笑着答道:“这怎么会!将军在陇西的威名我等如雷贯耳,今日愿意赐教,那是末将的荣幸啊!” “是吗?”方临渊微一挑眉,继而抬手,指向了台下演练的兵士。 “将军看,那儿就有两兵,下盘不稳,枪都拿不住。这样的兵上战场,岂非活活是去丧命的?” 谭暨敷衍地朝台下看了一眼。 对于这些士兵的操练,他向来懒上心。自打宣建朝,兖州都太平了一二百年了,谁会去想打仗的事? 谭暨看不出端倪,只当方临渊是在寻事端。 他今日非要观看士兵操练,不就是为了找麻烦吗? 谭暨混不在意,当即笑着对方临渊说道:“将军所言甚是!末将这就派人将这几怠惰坯挑出来,如何管教惩处,都听将军吩咐!” 却方临渊淡笑着摇了摇头。 “不用了。”他说着,站起身来,抬手挥停了台下的兵士。 操练暂停,所有的眼睛都看向方临渊。 却方临渊懒洋洋地一抬手,说道:“衡飞章。” “是。” 当即,在周遭官吏兵将诧异的目光中,衡飞章站起身来,拿过身侧卫兵手中的册,双手递在了方临渊手上。 这恭敬服从的模样,哪里看出半点不睦的影? 江华清当即转头,一双眼怒瞪向谭暨。 可谭暨也被惊呆在了原地。 接着,便方临渊单手翻开那册,扬声朝着校场挨点起了名字来。 拢共竟有十七八。 谭暨正满脸疑惑,却感觉身侧有人在颤巍巍地扯他的衣袖。 “什么事!”他烦躁地回头。 便跟随在身侧的兵士,此时满脸震惊,一双眼瞳孔紧缩,撞了鬼似的盯着谭暨。 “将军……”他哆哆嗦嗦地说道。“方将军点出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