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华山另一边,夫诸依然偏头躺在树叉上枕着手臂,双目紧闭。任凭缕缕长发与裙摆滴溜溜的飘荡着,配合着同样飘逸的柳枝,如梦似幻,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在假寐。
树下,狐丘正拿着软毫在石桌铺着的丝帛上勾勾画画,时不时地偏头想一想,再落笔。
狐丘,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喜爱绘画,像这样的帛画她画了不知道有多少。
然而她画的内容,并非梅竹松柏,山水风光,大多都是以前的回忆。
就比如这一卷,青瓦屋檐下,七八学子,双列而坐,寸须老者抚须持戒,立于学子面前,似是提问,似是训诫。
墙外窗下,一少年儿郎席地而坐,竖耳倾听好不认真。
整幅画卷线条极简,曲折萦绕间,便勾勒出了时光的静谧,只扫一眼,便觉得妙趣横生。狐丘看着自己的画作嘴角含笑,提着笔一动不动,
似是陷入了往日的回忆。
可这时,树上的夫诸突然睁开了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像是被憋了良久,翻身就从树上坠落了下来,五体投地。
狐丘一下子就被这动静拉回了神,她转头看着夫诸讶异道
“你,又怎么了?”
夫诸趴在地上不动,脸埋在草地里狂笑不止,连带着身子也跟着一起轻颤,狐丘放下画笔,提裙靠近。
“到底怎么了?这是!”
夫诸终于停止了狂笑,她撑地坐起仰面朝天,长长的吐了口气,半眯着眼睛看向狐丘。
“你感觉到了吗?”
狐丘被问懵了,
“感觉到什么?”
夫诸抬手往自己的衣襟处探去,拿出了那块月珏,
它正幽幽的泛着青光。
狐丘猛地睁大了眼睛,小心翼翼的接过了玉佩,转身便化作一缕星光远去了,像是有什么答案急需求证。
夫诸知道她要干什么,她要去看她等的那个人,是不是也醒了。
夫诸起身,连衣服都来不及整理就追着去了,这本来就是一件值得让人兴奋的事儿,虽说与她不甚相干,却也忍不住的激动了起来。
毕竟这千年来的黑暗终于看到了黎明,怎能不让人兴奋,特别是她亲眼见证了狐丘若干个夜夜叹息和辛苦等待,又怎能不为她高兴。
但是,事情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
石室内,狐丘站在男子身侧,看了看玉佩,又看了看男子,再三确认多遍却越看越灰心,玉佩依然泛着青光,可男子却依旧睡的安详,一如往常一样,俊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怎么会这样?”
狐丘言语里透出的失望,快将自己淹没。她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夫诸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满是心疼,上前抚慰却也不知道说什么
“对不起!”
狐丘沉默半晌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你又没做错什么,何必道歉,如此看来这玉石确实与他无关。”
她转身看向夫诸,接着询问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
夫诸摇头
“我什么也没做。”
“那它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这块儿玉在我这儿那么多年,从未出现过这种反应。”
夫诸接过玉佩前后翻着看了看
“我也不知道,但它真的和齐远坤说的一样!就在刚才,这玉突然就在我怀里一暖,那感觉就像压在身上的石头突然被卸掉了一般,脑子里的杂乱通通都被带走了,别提多清爽了。”
狐丘扯出一抹勉强的微笑,
“看来你和它有缘分。”
夫诸不以为然,
“未必,我感觉得这玉好像没有刚才反应那么强烈了。”
“嗯!?我看看。”狐丘再次接过查看
“光芒好像也暗淡了很多啊!”
夫诸点头,两人看着玉佩相对无言,谁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时,狐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扭头看向洞口
“你,感觉到了吗?”
夫诸点头,
“嗯。外面有人!”
山洞外不远处,穆缘豆正艰难的攀爬着满是棘灌的陡坡,非要上去看看那岩石缝里的一抹红到底是什么,手上的伤口正在流血,虽说的确不是很深,但那血迹已经绕上手腕了。
柴胡在下面直勾勾的盯着自家小姐,生怕她失足滚下来,这个高度虽不算什么,但是就这么滚下来这藤条也是够受的。
狐丘夫诸隐在树林深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玉,竟比刚才温亮了些,心中难免疑惑
“难道是她们?!”
夫诸靠了过来,在她耳边接了句
“不是她们,是她,上面那个。”
“你怎么知道?”
“她身上,好像有我的气息!”
狐丘更疑惑了,
“嗯?你的气息,你们什么时候混在一起的。”
夫诸无语,
“我,我没有,我都没见过她。”
“那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她,”夫诸叹了口气 “我刚才话没说完,我想说的是‘那气息好像是我的夫茸草。’”
“哦~是这样啊。”
夫诸笑的无奈,
“那不然是怎样?”
狐丘没有回答,只是低头轻笑,许是这块儿玉的作用,两人心情都愉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