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回响在石室里,齐远坤趴在了地上,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一巴掌真的很重,扇的齐远坤半天起不来,嘴角还渐渐地渗出了血,余下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但这份寂静仅仅持续不到两秒,只听“轰隆——”一声,一阵狂风夹杂着热浪扑面卷袭了过来,所有人下意识的抬手遮住了面部去抵挡这股怪风,连带着穹顶的铁链也被吹的发出了叮叮咣咣的声响。
齐远坤眯着眼睛转身朝身后看了过去,只见老爷子竟然现出了原形!
高耸的龟壳背脊比石碑还要高上一点儿,一边喘气,一边双目猩红的瞪着承真,而他身旁的两位师兄早已被弹开到了石壁上,半天才缓过劲来。
承真看着面前庞大的身躯没有丝毫惧色,表情逐渐变得凶狠起来,抬手从身后抄出一把符纸满身杀气的抬脚往前。
齐远坤感觉到了他的杀意,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冰凉,拼命的飞扑过去抱住了承真的大腿,
“对不起长老!我错了,请不要杀他,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接受惩罚!”
承真低头看着齐远坤,眉头蹙的更紧了,抬眼示意了一下墙边的两位弟子,十分利落的就上前将他托着往出口去了。
承真头也不回的对着身后子弟道,
“你们也都出去吧,今天就先到这儿了。”
余下人相互看了一眼连忙跟着出去了,齐远坤还在挣扎,
“长老,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他——求求你~”
但是没有用,承真的背影依旧那么毅然决然,而玄武老爷子眼睁睁的看着齐远坤被托走,猩红的双眼渐渐的暗淡了下来,似乎已经失去了反抗的意志。
接下来的事情几乎是毫无悬念的,一个老到不怎么爱动的妖,即便拥有一千多年的寿命身上也没什么可用的杀技,除了它的龟壳以外基本没有其他自保能力了,即便用尽浑身力气反抗,在这个处境极为不利的环境里也撑不了多久,只能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齐远坤出去后,一直被禁闭在后山半个月之久,即便出来了也被罚继续打扫书阁,但经历此事之后他一下子变了不少,沉默寡言,独来独往,跟周围的人群显得格格不入。
平时要么整日整日呆在书阁,要么就独自坐在厨房发呆,不管是谁上什么课他都不再参与,仿佛又回到了稀泥扶不上墙的时期。
但实际上,他并没有放弃自己,待在书阁也不仅是为了打扫卫生,至少这里的书基本都被他看了大半,从基础知识到阵法操练,从宗门历史到民间故事,即便看不懂做不来也不影响把它读下来,兴许之后的时日里,遇到了自然就明白了也不一定。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三个月之久,长老对他的失望,师兄对他的疏远,是他最直观的感受,但这些对他来说似乎都是无所谓的。
真正让他感到煎熬的只有漫长的黑夜,因为一旦闭上了眼睛,老爷子最后的眼神都会让他从睡梦中惊醒,时而还能听到凄凉婉转的笛声,像是旁白为他老人家送行的丧曲,心里的愧疚与罪恶即便过了三个多月也没有丝毫缓解,反而越刻越深……
所以,他不敢面对旁白,不敢面对红鹤,还有那群整天围在一起的小妖,一直到三阳带领的队伍猎妖归来,事情才有了转机。
这天下午,齐远坤照例泡在书阁里,盘坐圆窗沿上盯着窗外的鸟窝发呆,轩铭不动声色的开门进来,看着他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然后不动声色的走到他身边拿过了他手里的书,露出了略微惊讶的表情,
“这书你都看的明白吗?”
齐远坤恍然回头,见了轩铭熟悉的脸后眼神明显亮了些许,
“你回来了。”
“嗯。”
齐远坤看着他手里的书自嘲道,
“怎么可能看得懂,是实在没什么可看的了,凑合着看。”
轩铭再次被惊着了,回头扫了眼书阁,
“这些书你都看完了!?”
齐远坤笑笑,
“差不多吧,但是看了不等于看懂,好多书对我来说依然是天书。”
“能看的下去就已经很厉害了,搁以前早就弃之如敝履了,你现在变化真的很大。”
齐远坤苦笑,
“闲着没事儿干而已。”
片刻沉默后,
“你的事儿我都听说了。”
齐远坤的眼神瞬时又暗淡了下来,
“其实我早就规劝过你了,不要跟它们走的太近,危险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怕你会因此迷失,现在看来似乎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齐远坤叹了口气,
“铸时墟的告诫果然没错,‘妖也,世间祸乱之首,善邪魅之术而性恶,不可听之信之与其接触,然则堕入深渊不得善终。’我曾经一直以为深渊只存在于世上,没想到也存在于心里。”
轩铭忍不住的蹙起了眉头,
“你的思想很危险。”
齐远坤抬头眼框微红,
“我总觉得是我害死了他。”
轩铭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跟着沉默了一会儿道,
“要不你就离开这里吧,回到俗世去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这里可能真的不适合你。”
齐远坤苦笑,
“我也是这么想的,铸时墟未必肯放过我吧,这里可是狼窝。”
轩铭警觉的往窗外四周扫了一眼,确定没人后看向齐远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