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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匕首(2 / 2)

三四步棋。

他在寂静难眠的夜里无数次预想过他们会有的走向和结局,然而一切都好似被猫抓乱的毛线团,很难回到原先的模样。

他控制不了。

他所有想做的事,想胜过的人,所有人生目标在她面前通通忘诸脑后,一碰到她,他的冷静、漠然和自持就通通不作数了。

那些教养和礼仪都不复存在,只剩下身体遗留的恶劣因子,化作无数刺耳的话语,先于深思熟虑前便脱口而出。

讽刺的是,即使隔着刀光剑影、兵戈缭乱,他的心也频频抑制不住地倒戈向她。

孙权在呼吸都引发心口钝痛的过程里,记忆拉得很长。

他想,或许,他频频在她底线试探,原本就只是想寻一个解脱。

孙权无路可走太久了,好像哪里都是一条死路。

将刀口对着自己时,他原本就没想全身而退,他做了不死也伤的决心。

广陵容色冷淡,瞥了眼他心口汩汩流血的伤处,梗着声音问他:“医药箱在哪?我给你止血。”

孙权神色一动,闻言也没说什么,指了下电视柜。不知道是痛得没知觉了还是被什么摄走了心魄,一双眼盈着泪意,看着她,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他想,广陵又一次于困境之中赠了他生机。

纵然再微茫,他也要攥紧了。

再也不能放手。

痛死他算了。

谁让他往自己刀口凑。

广陵暗暗咬牙,奔向电视柜前,没好气地冲他吼:“按压止血不会?愣着干嘛呢?你没被捅坏脑子吧?”

——

所幸,孙权犟嘴时没太注意刀刃的方向,广陵当时暗自偏转了匕首,没太伤到脏器,不然他真得在床上躺上一阵子,到时候血流一地,她也无法和孙家交代。

不过痛楚却也少不了,他流着血,按压半天才止住。她坐在孙权对面,无甚表情地帮他包扎着,面上覆了一层薄冰。

孙权敛眉看着她专注的神情。灯辉照在他脸侧,半边脸隐在阴影里,眼睫如同一片静谧的浓荫,罩住了他复杂的、粘连的目光。

见血差不多止住了,广陵收回手,整理好医药箱。

始作俑者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红发黑眸,从前那种蛇蝎般森冷的目光褪去,嘴唇有些干裂地发白,略有些脆弱的样子,看起来乖顺了不少。

她胸中的怒火却没减少半分。

这个彻头彻尾的两面派,人前好一个谦谦君子,到她这儿简直像个疯子。

孙权安然静坐在桌前,没吭声,默然地望着她,面上并无悔恨的神情。

广陵瞥了他一眼,二人离得很近,她甚至能闻到孙权身上似有若无的熏香。

她的手伸向孙权脸侧,面容沉静,看不清表情。

孙权没躲。

手指如同柔软细腻的画笔,从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划过。孙权的眼神从遥远的别处飘来,聚在她脸上。

而后,广陵食指微屈,拇指稍稍使力,捏住了他的下颌。

她微微抬起手指。孙权姣好面容曝露于灯光下,眉骨如同远山,高低错落,恰到好处。他的眼瞳平日里是浓重的墨色,因而显得深幽。现下被柔和灯色浸染,如同翡冷翠湖畔的水晶一般剔透。

她都要被骗过去了,以为他真如表面这样无害。

此刻,广陵略带审视地盯着他,孙权所有的细微表情都显露无疑。但他只是这么望着她,任由她动作。广陵一瞬间觉得他像被掐住七寸的蛇,却不曾挣扎。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么看不惯我。”

她指尖捏紧孙权的下颌,逼他露出一点洁白的齿列。

果然,他虎牙也很锋利。

他平时显露情绪的动作做得少,一点感情隐在那双眸子里,尖尖的牙齿藏在洁白的齿列后侧,广陵没有见过。

但它一直存在。

她嗤笑一声,眼神凛冽。

难怪,那么像幼虎,频频对她呲出一点牙。

她很快甩了一巴掌,力气算不上重,但他面上还是泛上微红的掌印。

孙权眼底有一瞬怔忪,反应神经好像被截断了。还没来得及生气,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但我们共事的这些天,你最好安分一点。”

“否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句话你听过吧?”

她从来不是好欺负的主,应了孙策的请求暂时假扮一下而已。

既然他非要挑衅,那彼此不如都坦诚相待。

只要他不捅到孙家人那里,孙权想玩什么,她都陪他。

算了。

最差的结果不就是被揭穿吗。她和孙策早就预想过了这个可能性。

所以,她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广陵目光偏转,回到他脸上,眼中却没什么感情,像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他一瞬间呼吸有些急促,温柔气流散逸到广陵手边。

孙权眼睫翩跹,像缭乱枝叶的影子,他抿了抿唇,似乎想说点什么。

但他没开口,凝睇着广陵的眸子,一瞬间在她眼底看见了自己的身影,好像又重新打起了精气神。

许是受了伤,平日里在她面前那股统摄的气势不复,整个人显得寥落。

被她推至门外时,神色仍然怔怔的,看起来有点受伤却很执拗的样子。

门在他眼前阖上,脚步声顿了一会儿才零丁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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