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承诺不了。
“不单是什么理想太大的原因,更有一些……深层的缘由。打个比方就是,这些缘由会让人跟得了‘绝症’一样,说不准哪天我就突然不见人影了。
“但是,也有人跟我说了,我可以就这么‘健健康康’地过下去,不用消失,可这样我岂不是就不能……我也很纠结,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说,我到底该怎么选啊……”
女孩儿越说越小声,也越像喃喃自语。但在不自觉向身旁人直接发问时,她还是惊觉有异,很快反应过来:
“啊不是,这不是真的在提问,我没有想让你替我做决定,”她解释着,却拦不住自己愈发懊恼,这回真的小声自言自语起来,“怎么回事啊高桥澪,之前才和诸伏说过不会依赖别人,这就来这么一出,你还行不行啊……”
降谷出声打断了她的自我否定:“依赖我也是完全可以的。”
澪并不因此宽慰,反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降谷感觉到她手下瑟缩了一下:
“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将质疑说出口时,她正抬眼望着他。降谷坦然回视,实际却并不像看上去那样全心全意倾听她的话。他正分心看她,看她那双望向自己的眼,看见那双未见星与火的眼在黑暗中隐隐有光。
直到看到那光也忽闪了两下,他才兀地想起回应:
“高桥,你知道,在我看来,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澪欲言又止,最后难得吞吐道:
“……嘴里没一句话能信。”
他失笑。
“原来你是这么看自己的……不过,不是,完全不是这样。
“你最大的缺点,是容易把别人看得太极端。
“你自己也许没怎么察觉,你好像会习惯性认为‘不好的人’从头到脚没有优点,而‘好的人’你又过分信任,觉得他们哪里都好。
“我很高兴自己在你心里能被划分到‘好’的那一类,但是,没有完美的人,高桥,我也远没有你认为的那么好。
“想被你依赖——这种程度的私心我当然会有。
“我甚至肯定自己能做到,也有自信比任何其他人做得都好。
“不过,你说的对,这的确不是我会说的话。”
说着,他回握住她下意识要收起的手,不让她退缩。
“刚才是最原原本本的降谷的心里话,它不加掩饰,但也绝非好回答。我会这么说,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情。
“放心,我都明白的——
“高桥就是高桥,不会成为任何人的附属,我也决不可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那是‘高桥澪’该做的决定,谁都没资格插手。
“所以,到你得出答案为止,我会一直在身边陪着你,一步不离。
“——这是我真正的回答。”
天际曦光渐起,明月随着稀星也逐渐隐去存在,篝火亦不再是营地最亮的光源。
诸伏瞧着早起看日出的同学三两成行,自己却泛起了困意。
“诸伏。”
熟悉的女声在身后响起,他赶紧回头,看见那人裹着外套披着薄毯,正往这里走来。
“高桥?没关系吗,你的身体?”
他问着,替她清出一处位置,让她坐下。
“好透是不可能的,但毕竟休息一晚了。我平时姑且也有在好好锻炼,问题不大。”
说完自己,高桥把矛头直接转到他的身上。
“而且,昨天最辛苦的人是你吧,上半夜照看我,下半夜守着大家,一晚没闭眼。最后这点时间就换我来吧,你早点回去歇着,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诸伏笑着摆了摆手:“这都没什么的。我身体也不错,你不用这么顾虑我。”
“我说啊,诸伏,”对于他的客气,高桥看起来颇有微词,“话说在前头,虽然降谷对我来说是特别的,但我从没有想过认识你是顺带的。”
“不是,我没这么想……”
她无视了他单薄的辩驳,语调甚至因此愈发昂扬:
“不如说,跟与他的接触比起来,和你的交往才是更纯粹的那个!”
“交往?什么交往?谁和谁交往了!?”
两人交谈的只言片语被一旁的同学们捕捉。一起值夜的、看日出路过的、单纯早起的,一眨眼的功夫,篝火边就聚集起了三五八卦的同窗。
一位与高桥同班男学生看热闹不嫌事大,逮到她就开始胡侃:
“什么?你和诸伏在一起了!”
高桥直接白了他一眼,嘴上和脸上一样没收敛地怼道:
“才不是!当然是降谷啊降谷!我对他的心意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这还看不出来,你就别祸害小百合了。”
一下被戳中要害,男生讪讪地挠了挠脑袋:
“哎,是我读错空气了,但你也留点面子给我嘛……”
众人哈哈笑起来,他更加不好意思,随口就想找理由开溜:
“你们聊着,我、我……我去那边找降谷!”
这话一出,有另外两位同窗也一同起哄,但全被高桥按了下来:
“现在不准去!谁打扰他休息,可别怪我下手不留情。”
哪天是谁当班大家都有印象,这会儿被提醒了这一茬,便也只是嘻嘻哈哈一阵过去,没有真的去营地那边打扰。
来凑热闹的同窗们就此聊了起来,话题中心也慢慢从高桥身上离开。她本想趁着这个空隙继续劝诸伏回去休息,却因被另一同窗搭